“母亲……?”
本该是最亲近的称呼,可这个词对于赵景明来说陌生极了,这是他以前从未说过、以后也不会用的词。
他喃喃自语,整个人也呆立在墓碑前,不知在想什么。
周枕山把伞又往他头上凑了凑,柔声跟他解释道:“你先前太小,这些事,为师觉得还不该告诉你,但你如今十五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赵景明神色复杂,他没见过母亲,但从师父的话来看,母亲……也是很爱自己的吧,可他心里除了沉重外,再也生不出别的情绪,思念、后悔、遗憾……似乎都没有。
一时有些心慌,站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块墓碑。
周枕山见他沉默,也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他一定的缓冲时间后才再次开口,“为师调查过,你家在前朝是商贾,但在十五年前的战火中,你的所有家人——都已不在了。”
赵景明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一切,随后,他不禁抬眼看向身边之人,从小到大,自己身边只有师父,过去的一切、逝去的亲人,明明跟自己息息相关,却听着却像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视线还是不知不觉的模糊起来,他想说什么,可刚想开口便哽咽起来。
“师……呜……!”
周枕山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人抱住,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呜呜……师父、师父!”赵景明缩在师父怀中放声大哭,他心里难过,但不知道具体在难过什么,只能把自己紧紧贴向师父,闻着师父身上熟悉的香气,心才渐渐暖和了些。
“别怕,师父在这儿呢。”
从小到大,周枕山哄孩子的话基本也只有这一句,他不太会安慰人,只得不停的拍着赵景明的背,将人又抱的紧了些。
赵景明哭着哭着,眼皮却是越来越重,渐渐的,竟瘫在怀中睡着了。
周枕山注意到怀中人渐小的哭泣声和沉稳的呼吸,收起了伞,将人抱起往回走去。
刚刚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歇,天上的月啊,星星啊,都被洗的干净极了,它们稳稳的挂在夜幕上,一闪一闪的眨着眼,周枕山把赵景明送回房间后,便开始盯着夜空出神
——
其实周枕山并不会照顾孩子,收养这孩子后他才开始学着做饭、哄孩子,好在赵景明生命力顽强,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并安稳的活到了现在。
自收养赵景明后,周枕山只觉得时间转瞬即逝,对于他这种千岁神仙,几年时光在一呼吸间便过去了,小孩子长的也快,周枕山觉得上一秒他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可下一秒,却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而小景明也淘气,刚能走路的时候就想跑,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然后把自己跌的满身泥土,他也不哭,只会笑嘻嘻的跑回来让周枕山帮他洗澡。
“……师、师父,师父。”
又是一年春,周枕山正坐在亭子里看书,听到这nai声nai气的声音,低下头,看着刚到自己自己身边刚到了膝盖高的孩子,这孩子手里还高捧着一朵纯净的栀子花,浑身泥土,一张小脸却依然白净。
周枕山抱起他来,笑着佯装斥责道:
“又去哪闹了?”
“嘿嘿,师父,送你花花!”
小景明聪慧,知道师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依然笑的开心,同时炫耀似的将手中的花别在了周枕山耳边。
周枕山轻抚着他的头,拿自己洁白的袖口替他擦着身上的泥土,没有说话,笑容却愈发温柔。
这一笑似千年寒冰融化,如同涓涓溪流涌到年幼的小景明心中,他呆呆的看着师父,他也见过不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凡人,有神仙,可他们都不及师父好看……
——这个笑容,赵景明一辈子都不曾忘却。
“原来你会好好笑啊,周兄!”此时,玉宵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师徒温馨的场面。
周枕山抬头看他,收起笑容,语气有几分不满,横他一眼道:
“你又来干什么?”
“怎么,不欢迎我?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是来看小景明的!”
玉宵没理会周枕山的冷眼,笑着走了过来,将手里一个包裹塞给了年幼的小景明。
“这是我给小景明带的一些零嘴玩具什么的。”
“谢谢师叔。”年幼的赵景明抱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些的包裹,笑的合不拢嘴。
“景明,你先自己去玩。”
“好!”
周枕山放下小景明,看着他拿着玩具跑远后才又转头看向玉宵,神色不明的盯着他看。
玉宵被他盯的有些发毛,主动偏开了头,尬笑着坐到周枕山对面,看着远处正在玩耍的赵景明,意有所指道:
“……是他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周枕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替玉宵倒上茶,面上依旧如常,但玉宵却是听懂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等了这么些年,现在也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