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旁都是长满青苔的石子,加上常年水雾缭绕,地面本就shi滑,再加上赵景明这猝不及防的一拉,周枕山一时不慎,竟也跌入池中。
那池水不深,只堪堪到他的腰间,周枕山掉下去后,很快便扶着池壁稳住了身形,但头发和衣服尽数都被打shi了,此时正值清秋,再加上泉水,他身上本就单薄的料子更是紧紧贴上皮肤,白色的料子下隐隐透着rou色。
这也太狼狈了些……
“呼……”
周枕山额前几缕银色的发丝也紧贴在脸侧,他叹了口气,抬手抚去,一滴滴剔透的水珠顺着发丝滴答滴答的划了下去,有一滴甚至落在了他微垂下的睫毛上,正轻轻颤动着。
山泉是温热的,源源不断向上涌起的水雾给那浅灰色的瞳孔覆上了一层轻纱,整个眼眸也好似被这山泉浸过似的,清亮却更显虚幻。
赵景明怔怔的瞧着师父,师父那长长的银发此时正随意浮在水面上,随着细细的清风微微摇晃着,银色的月光也映在他身上,也照在他眼前,叫他险些睁不开眼来。
本来被这泉水一泡,他本是清醒了几分,可此刻脑子又全乱了,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离眼前之人近些,再近些……
“唔,师父、师父……”
赵景明不知哪来的胆子,直接凑到了师父面前,伸出手,将一双手臂也搭在了周枕山肩上。
周枕山定定的看着几乎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儿,一向清明的心绪此时也乱了起来,这太荒唐了,他该阻止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将这孩子推开。
可不知怎的,他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揽住了眼前人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抚上他头发,将人缓缓揉到了自己面前。
他现在只想让这孩子离自己近些,更近些……
——唇齿相碰。
“唔……!”
赵景明顺从的闭上了眼,环着师父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纤长的羽睫不规则的颤着,似蝴蝶的羽翼、又似残阳下的孤叶,仿佛随时会碎,但又始终顽强屹立于风雨中。
这一吻绵延悠长,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刷刷的水声和簌簌清风。
月亮从东袭来又悠悠往西转去,轻柔的月光也从树影中慢慢剥离,渐渐就映在那弯山泉中央,照得那泉水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周枕山始终睁眼瞧着这一幕,即使接吻,他也未曾闭上,眼眸中还是一贯的清冷,叫人难以捉摸透他的心思。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罪孽又增了几分,沉甸甸的,压得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伏在自己身上的赵景明推开,一狠心,一掌轻轻打在其后颈处,将赵景明打昏了过去,抱着怀中的少年,身前的人儿比同龄人要更消瘦些,像是一片羽翼,就那么静静依靠在他怀中,仿佛随时会飘走一般。
周枕山一时恍惚,环着少年的手不禁紧了紧,一滴晶莹的水珠也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景明,是师父的错,对不起……”
——
周枕山恢复了理智,他将人抱回房内,为赵景明换下shi了的衣衫,又将找出的解药喂了后,离开了昉山。
周枕山不想离开,可不得不先离开,这里太寂寥了,每一阵风声、每一道莺鸣都像是一句审判,反复敲打着他惴惴不安的心。
他离开时正是子时,天空暗的纯粹,黑的透亮,一弯明月旁也只有一颗星星。说来也怪,即使空中仅有月亮和一颗星星,可这天空依就亮极了,亮到周枕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万物,看清自己。
周枕山活了上千年了,很少有事能叫他这么失态,可在安置好赵景明后,他却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昉山。
这世界很大,他却不知道可以去哪,思来想去,索性回了宗门,那里好歹有人可以听他说几句话。
——
天诀圣宗。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宗门除了大殿外皆是一片黑暗,大门处晃晃悠悠的站着两个守门弟子。
“哈……好困啊!”
其中一个弟子打了个瞌睡,他四下看去,见周围没有人,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要命了!”另一个弟子神色紧张道:“你胆太大了,这要被高层发现……”
还没等他说完,周枕山悄无声息的走到二人面前,那两人被吓了一跳,坐着的那人连忙从地上站起,规规矩矩的站直身子,明明是深夜,豆大的汗珠却从他额上渗了出来。
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二人不敢看、也看不清周枕山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齐声道:
“周、周长老好!”
周枕山没看二人,迈步走入宗门内,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次我就当没看见,如有下次……”
这句话像是一阵雾,轻轻的来又飘飘然的散去,却直叫那二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大殿。
整个大殿只有玉宵一个人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