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们一直在拱他的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短刀，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五虎退的头发，像是温柔的安慰，又像是某种强势的占有。
小老虎是五虎退的伴生兽，与五虎退心意相通。如果不是五虎退心底里渴望着亲近顾锦，小老虎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催促的事情。
“你当然也有选择谁成为自己主人的权利。”
呀呀呀，看到了想要的表现，顾锦笑了起来，将隐隐约约围绕在两人之间的对峙氛围一下子打散了。
“哪怕代价可能是我的生命。”
“当然。”
五虎退从未跟谁这么亲近过，原来看到审神者就害怕的发抖、哭泣，本丸里的大家只是在审神者的压迫中辛苦地活下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了，这种亲昵……自从被唤醒之后，还是第一次呢。
看见审神者不再露出那种冷漠到令人害怕的表情，五虎退刚刚提起来的气势一下子松懈下来，又一次露出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一期哥只是太担心我们了……
被主人摸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真的真的很好呢。现在的审神者让他感到好喜欢，好希望这位审神者一直都这样。五虎退被自己的想法羞的脸红，那一句“请多摸摸我的头”最终还是被摁在了这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五虎退站在原地，犹豫着没有过去。
这位审神者，不喜欢我们，不可能喜欢我们的。
于是，五虎退将目光投向审神者，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热切和渴求。
想到同伴，想到过去，五虎退第一次，毫不畏惧地与人类对视。
就像当初……他问前田，为什么他们要经历这些，为什么这一世的主人是这种人渣。前田说因为他是主人。因为他们是他的刀。所以我们只能接受，不是吗？
顾锦单手接了他的本体，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可能是刚刚补充过灵力，五虎退的头发蓬松细软，手感很好。
五虎退也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清楚的知道，人类都是那么骄傲的，被自己视若仆人的刀剑伤害，如果是换成原来的审神者，估计已经气疯了，叫嚷着要把一期哥碎刀，而这位神者还愿意、还愿意给他补充灵力，摸他的头已经很宽容了。
顾锦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
于是五虎退慢慢地向前，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类交出了自己的本体。
我怎么忘了呢？这个审神者不是他的主人。他的主人已经被原来本丸里的大家，杀掉了。这位审神者是一期哥逼他过来的，一期哥还伤害了他……
毕竟见色起意的是我自己。
他们已经被人类逼到站在悬崖边缘，离暗堕只差一线，五虎退不允许，再有人对一期一振施以恶意。为此，他可以举起本体，枉顾道义，坠入暗堕。
顾锦贴心地抱住了小短刀，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感受到人类的温度。他温声说“没关系，原谅你了。”
“过来，退，把本体给我，我给你补充灵力。”顾锦开口要求，全然不顾他刚刚还把人家欺负得直哭。
他期待着那个答案，又畏惧着那个答案。
“我、我、我有吗？”
五虎退看着审神者，眼前的审神者好像总能轻而易举的猜到他的想法，看透他的内心，一种从未敢奢望的想法在内心萌芽破土，可是，他还是不敢去想。
“不过，你现在是无主的刀剑，有择主的自由哦。”顾锦的语气又变得轻快。
“只不过，有些权利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顾锦细致耐心地安抚着今天心情大起大落，过分敏感怯弱的小短刀。
小短刀又一次颤抖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眼泪无声的流满了小脸。
直到他看见这个人类脆弱的脖颈上凝固了的伤口，那个被刀尖划出来的伤口，脸色重新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小小的脑袋里还搞不清楚事情发生的走向，现在的思绪糊成一团乱麻，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审神者的表情，害怕审神者再一次被他的某一句话所激怒，再次变得令人恐惧。
顾锦缓缓地说：“你看，退，虽然我在这里，但是我依然拥有选择的权利。”
顾锦感到袖子被小短刀紧紧地攥住了。“审神者，可以请你……原谅……”一期哥吗？
这样想着，五虎退一点一点的，将攥着审神者衣袖的手慢慢松开，低下头，苍白无力的哀求道：“求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带着哭腔和颤音，看向审神者的目光夹杂着期盼和不安。
可是五虎退哭得更凶了。
顾锦无奈地想，幸好五虎退哭起来没有什么声音，不然他的计划就未半而中道崩阻了。只是，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小短刀哭都不敢大声哭，下意识就只会安静的流泪？
他听见审神者用毋庸置疑的声音回答，回应他的期待，支撑他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