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头有些酸涩,他的大半幸福,已经随着妻子的离开而逝去。
而他仅剩的幸福支柱,他的儿子,和眼前这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似乎正在迎来,又或许已经拥有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俞天图犹豫了,他开始犹豫起自己该不该因为以后的不确定而剥夺他们眼下的幸福。
……
他狠下心甩掉脑海中涌出的心软的念头,拎过椅子坐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小觉什么时候睡下的?”
何秩动作一顿,并未因此停止,继续擦拭起来,他轻声道:“刚睡下不到十分钟。”
俞天图看着他的动作,伸出手:“我来吧。”
何秩并没有答应他,而是温和有礼地拒绝道:“伯父舟车劳顿,又忙了这么久,还是歇一会儿吧,这点小事,我来就好。”
俞天图也料到何秩不会让他接手,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抬眼看向俞觉。
他的气色显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唇色肤色都是润泽的,睡颜也安稳了起来,甚至于,嘴角还带着一些不易发觉的笑容。
显然,何秩将他照顾得很好。
俞天图心里那把重锤更摇摆了。
何秩终于弄好了,他将俞觉的胳膊放回被子下面盖好,转头低声问道:“伯父是来看觉觉的,还是来找我的?”
“……都有。”俞天图收回目光,“你跟我出来一趟吧。”
“好。”
两人一起出了病房,俞天图疑惑道:“你母亲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何秩:“她被我父亲带走了。”
“你父亲?”俞天图先是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而后了然地哦了一声,“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何景何教授吧?”
“是的。”
“是你让他来的,还是?”
何秩坦言,将事情经过如实给俞天图复述了一遍。
俞天图听完,沉默了半晌。
“没想到你对你母亲事能狠下心来的啊?”俞天图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道。
若说他听完何秩的描述后的心情,那便用一个词就可以形容:解气!
苗菀绑架和强製俞觉这件事发生后,其实物理上的伤害就已经变成了表象,更多的,是心理战。
苗菀也不知道是本就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还是吃准了他这边更有人情味,做出的事无一不让他膈应到极点。
他还想着怎么能报復回去让这女人也吃点同样的苦头呢,没想到何秩就已经替他做到了。
这种事显然何秩来做更有效率和效果,因为他们是母子,何秩了解苗菀的弱点,更能快速找对扣住她命门的方法。
然而,这种事做出来,何秩和苗菀这对母子的关系就算不破裂,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俞天图心情更微妙了。
何秩并没有回应他那句话,俞天图也觉得多说无益,他反正是心理舒服了,再作评判也没什么意思。
因此,他放弃了继续追究这件事的念头,转而挑起另一个话题:“我也算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能被你母亲弄出国了,不过,何秩啊,这中间这么长时间,我不信你没机会回来,但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听俞庭说,你再跟小觉见面,就是前几个月他在学校低血糖被你送进医院那次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回国接手景耀后,才顺道来见小觉?虽然现在看你好像很重视他,可按你这些年的行为,可一点没看出你有把小觉放在心上来啊?”
何秩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跟俞觉以外的人说出有关两人重生以及俞觉穿到那个平行世界的事情。
除非俞觉自己愿意说了,到时也应该由俞觉自己来向他的亲人说。
他变相道:“伯父,实际上,我己经说过了,我在出国后一个月内就回国来见过觉觉一次。”
“不过……”
“不过什么?”
何秩平淡地看着他,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俞天图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察觉不到,即使听起来惊世骇俗,但他是俞觉的亲人啊,与俞觉相处的时间是他和俞觉之间的百倍、甚至千倍不止。
何秩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如此,他很嫉妒俞天图能够看到、接触到、与俞觉共同生活十几年。
而他和俞觉,从认识到现在,相处的时间连数都不用数,总归就是少得可怜。
“伯父难道没有没有过这样的怀疑吗,那时候的俞觉,真的是现在的俞觉吗?”
俞天图绷紧了脸,肃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秩不想说破,他也不想俞天图这么轻松,因为这件事上,他还责怪着对方。
俞觉明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个不知名的世界中承受苦难,俞天图却理所当然地将鸠占鹊巢的那个人当作俞觉,给予他原本属于俞觉的一切。
不仅如此,俞觉还被他打过两次……
“伯父,当时觉觉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我出国后向俞家打了几次电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