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儿?”
“……上官师叔……自然好得很,”顾青岸扯了一下唇角,“老君……宫,你去找啊。”
别人问他上官老儿,他答的是灵虚子。这显然说的不是一个人,狼牙军官的眉梢抽搐了一下,几乎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
“装傻是吧……”他啐了一口,解开软鞭,“青儿,我也不想对你动刑。你若还认我这个尉迟叔叔,咱们一家人把话说开,来日提你做副官……也未尝不可。”
顾青岸轻嗤一声,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
“我也……不认得什么……尉迟叔叔,”他攒起一些力气,强撑着道,“我只恨没能早些……早些知道这一片的狼牙头子,是你尉迟戎……你今日若不杀我,改日……必死于我剑下!”
“啪”地一鞭,狠狠地抽在了顾青岸脸上!
这一鞭意在震慑,打得极重,一条狰狞的红印几乎立刻就浮现出来。那鞭子也不知用什么浸过,伤处火辣辣地痛,还伴着难言的麻痒。
“你只要答我一个字。上官澜风是死是活?”尉迟戎低吼道,“死,还是活?!”
他每问一个字,就落一鞭在顾青岸身上。顾青岸身上的伤很快便被他抽得再度渗血,鞭痕又痛又痒,偏偏顾青岸还抓挠不到——他的手不自觉地挣动,镣铐敲得牢笼叮当作响。
这一日,他是被尉迟戎生生抽晕过去的。
过度的疼痛使他陷入昏迷,但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号大燕,”秦溯溪一目十行地扫完情报,随手烧毁,“这狗贼之前还扯着清君侧的遮羞布,得了洛阳,样子都不装了。”
老李头亦在看文书。他听罢头也不抬,乐观道:“无妨。我们现在有潼关天险,据守不出,能坚持许久;西北那头已经开始蚕食安贼后方,我们拖住,这场仗就能胜。”
“会胜的。”秦溯溪附和道。
他站起身,走出帐去。现在他们和潼关守军一起,战火暂时还未烧过来,让他们难得地歇了几天。
但洛饮川显然觉得不怎么好过。
没有战事,他就有了许多时间来想他的师兄,看起来总在发呆走神。秦溯溪找到他时,他坐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的枯枫枝干沉默不语。
“我听人说你没去吃午饭?”秦溯溪问,“不饿吗?”
洛饮川摇了摇头,不做声。
秦溯溪深感聊不下去,却也没什么耐心哄他,便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呼呼地响,显得孤寂又寥落。秦溯溪被这风吹得有些发冷,悄悄拢了一下衣服。
“师兄的尸骨没有找到。”洛饮川忽然说。
“嗯?”秦溯溪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没找到。”
但是若处在爆炸和大火中……可能根本就没有尸身留下,他心道。
“火烧毁……尸体,需要很长时间,我在那堆灰烬里只找到骨片,还有一些碎……被炸碎的残片,”洛饮川喃喃道,“但我没有找到哪一部分属于师兄!我一直在想,师兄他……他究竟在何处?他会不会是逃走了?”
秦溯溪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他若能逃了,又怎会不带剑……没有剑他能走多远?不是殁在那儿,也会殁在别处的。”
“……”
洛饮川找不到理由反驳,便又不说话了。
他明面上被秦溯溪说服,心中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暗自打听着从洛阳逃出的流民的消息。秦溯溪看在眼里,并不阻拦,心道有件事转移转移洛饮川的注意力也好。
就这样一直过到正月,安禄山攻打潼关。守关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狼牙兵也打退了好几波;边关捷报频传,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顾青岸全无消息。
洛饮川飞掠过正月里光秃秃的枫林,在山上又接到了一群逃亡的百姓。他为他们指了去长安的路,并告诉他们近日有商会来往运送物资,若赶得上,可以同往。
“多谢道长!”百姓们纷纷躬身作揖,又急匆匆地往洛饮川指的路去。
洛饮川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再叫住他们。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问询过多少次,无数次的失望教他甚至有些抗拒开口。他疲惫地闭了闭眼,一片黑暗里,他似乎瞧见了那个同样昏黑的夜里,师兄半是隐忍、半是无奈的表情。
“我该去哪里找你?师兄……”
洛饮川失落的声音被山头的风吹散。风抚过脸颊时的触感像极了什么人的手掌。
转眼数月过去。
“溯溪先生,我想离开潼关。”
“嗯?要去哪儿?这个节骨眼上……”
“潼关固守不出,不会有事。我想去太原,甚至去范阳,去有仗打的地方。”
“……”
洛饮川来说这事的时候,早已开春了。枫树发出了新芽,长出茂密的嫩叶,而他们还在守潼关。
秦溯溪看着这少年坚定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