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点心软了,赶他走,也不愿意让他真的在日出之时死在久违的日光底下。而鬼舞辻无惨,倒要直白得多。
那家伙直接威胁他,如若他敢自杀,便要搞出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动静来。
想到这里,其实落合银有些困惑。他成为鬼已经太久了,思绪迟滞,难以辨明鬼舞辻无惨说的“这辈子”。
这辈子,到底怎么才叫这辈子呢?是他作为产屋敷家分支旁系努力奔走的少年时候……
还是他被鬼舞辻无惨咬破了指尖手腕和喉咙,被迫变成鬼的这数不清多少年。
临近伊莱毕业的时间,五条悟在一次任务中翻了车。
当然了,最强咒术师,翻车于他而言也不是任务失败的意思。任务倒是顺利完成了,只是他一离开任务场所,出门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晕过去了。
久违的,这次和五条悟出来的搭档是靠谱的成年人,七海建人。脑子开始发晕的时候,他是有点庆幸现状的,但当他跌倒的瞬间想要让七海建人拉自己一把的时候……
七海建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
一米九几的个头栽进地里,灰尘被扬得老高,七海建人赶忙后退两步,担心自己的西裤和衬衫会染上污渍。他是要去学校接人放学的,衣衫不整洁,实在不像话。
至于五条悟,五条悟是成年人了,不管怎么看也不需要他多照顾。
腕表的指针咔哒一声跳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七海建人一提裤脚在五条悟旁边蹲下了,给远在高专值班的硝子打电话。
“……对,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没什么外伤,我还以为他睡着了……你什么时候能来?阿言等我接他放学……”
“我知道他十八岁不用接了,可他上周刚把隔壁大学的人揍了,我得去揍他……所以你多久来?要不让他躺在这里……”
硝子以为七海建人在开玩笑,直到她赶到事发地,发现五条悟真的被扔进车后座里不管了。
“……”
真正可靠的硝子小姐进了驾驶座,想着先把车开回学校。她开到学校前面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看见街边有人冲自己的车招手,于是一脚刹车踩下去。任由后座昏迷的人咕噜噜跌到了地垫上,她还打开车窗跟人打招呼,“走啊,捎你们一段。”
两个高专二年级的学生,一个进了副驾驶,另一个只能坐在后面。学生打眼一看躺在地上还因为空间逼仄只能蜷着腿的高专吉祥物老师,极尽小心地贴着车窗问候,“五条、五条老师也在啊……”
硝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小媳妇状的学生,宽慰,“别怕,他晕过去了。”
“……”
不,那毫无疑问这辆车就更可怕了。
在学生眼里,硝子开的就像是死亡灵车,但硝子不甚在意,还问学生能不能从五条悟兜里摸出来糖。她熬夜了,现在精神头很不好,得吃点什么东西,不然车撞在树上,那就太糟糕了。
学生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纠结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硝子老师说自己不敢。万幸,在他走投无路之前,他突然想起来,“五条老师的事,您跟伊莱前辈说过了吗?”
“啊……?”
硝子嘴里挤出来一个带着疑问的音节,从后视镜对上了学生的视线,她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忘记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没觉得这有什么跟伊莱说的必要。五条悟的体质其实还挺好的,指不定过个半小时,这家伙自己睡醒就又站起来了。
伊莱临近毕业,前天刚和同学一起去了名古屋出任务,现在要把五条悟昏迷的事情转告了,她更担心伊莱因为任务中分心受伤,到时候才是真的难办了。
“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能瞒着他呢?”
这话是从一小时内就醒过来的五条悟嘴里说出来的。
他盘腿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双手环胸,扬起下巴对着硝子输出,“任务什么的,难道有我重要吗?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跟他交代?他天天坐在你办公室里对着你哭,你就忍心吗?”
“真是幸好我福大命大醒过来了,不然你真的很难收场。”五条悟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现在打电话给他,就说我受伤昏迷不醒,让他回来看我。这样到时候我给他一个惊喜,还勉强能够挽救你的错误。”
硝子脑门儿跳出一个问号,看着完好无损甚至格外有精神的同期,毫不留情地点破,“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其实都不喜欢会粘人那一挂的。”
五条悟抿唇,唇角下压,看起来很不高兴了,但又确实有点犹豫。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表现难道都可以称为粘人了吗?别搞笑了,他们都快三天没见面了。
思及此,五条悟又有了底气,“快打,别磨磨蹭蹭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有那么一瞬间,硝子看向五条悟的眼神中都带了毫不掩饰的同情。
可没办法,虽然五条悟现在还活蹦乱跳,看起来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