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寒以后雪就没停过,王府里的雪还没化完,就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秋鸣摘了梅花,拍完上面的雪,插在瓷瓶里,用剪刀小心翼翼的修着。
琼川在西南,少有大雪,江河四季不停的奔腾,京都却有寒冰固而不化的冬日。
去年这个时候连绍殊去看了城北的太慈湖冰嬉,摔了一跤,养到除夕才能走路,刚入冬那会齐岸就吩咐不许带王夫去冰嬉。
“秋鸣,窝在这院里,真是无趣,齐岸日日都能出府上朝,却不许我出门,他哪里懂我的苦楚。”
丫鬟看着他,温和又强硬的拒绝,“王夫,您就是再多理由也不能去城北,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比去年了。”
门帘被撩开,小厮站在屏风外,“王夫,府医来传话,说是那姑娘醒了。”
连绍殊走到客院的时候听见小厮一声大叫,紧跟着就是一群人窜了出来,秋鸣把他拦在后面,大声怒斥,“都站住,王夫面前如此没规矩,通通都该拉下去打板子。”
站在末尾的小宫女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磕头,“秋鸣姐姐,是里面,里面那个姑娘拿着剑要杀人啊!”
秋鸣面色一遍,他们过来并未带着侍卫,却见得一身黑衣的青年提着白衣女子飞出卧室从天而降,“属下秦临,参见王妃。”
连绍殊垂着眼睛看他,“你是?”
他可不记得府上有这般样貌的侍卫。
“属下受平东将军令,特来王府,听凭王夫差遣。”声音低沉冷静,还未褪去少年人的稚气,看上去只十五六岁的模样。
连绍殊看了他一会,“起来吧。”
他望了一圈,“府医何在?”
“老朽在这。”提着箱子的府医急匆匆赶来,“王夫恕罪,这,老朽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啊。”
“启禀王妃,属下观这女子症状,像是南蛮之地一种迷幻之毒,幼时属下随师父下山时见过,中毒者神智不清,性情大变,狂躁易怒,一旦发作便六亲不认,极度嗜血。”
秦临收起剑,“只是南蛮之地距京都甚远,不知王夫从何处识得这女子?”
“捡的。你既知毒,又可知解法?”连绍殊皱着眉,没想到还是个麻烦人物。
“此毒解法不难,用清神草和上苦叶水喂下去就行了,但根治却难,且发作时间不定。”
“那就先去准备吧,她既中毒,便当知是何方仇家,待清醒后再慢慢审问,南蛮之人,为何来了京都。”
齐岸下了朝就被带到后院,“捆着她做甚?”
“她有疾。”
那女子已经换了衣裳,一脸木然,眼神空洞。
“这便是我家王爷,至于你说的证物,抱歉了,这我没办法给你,信不信全凭姑娘自己做主。”连绍殊坐在桌边,转了转茶杯。
这女子醒来之后便木纳静坐,直到小厮说了王爷二字才有反应,众人是怕了她又疯起来,连忙让秦临把她捆了。
“你是哪一位王爷?”
“姑娘,是王府救了你,要互通身份,按礼也合该是你先陈来处。”齐岸倒是不着急。
“那他呢?你的小侍?”
连绍殊把茶杯重重的敲在桌子上,秋鸣站在一边挺直了背,“放肆,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这是堂堂正正的王夫。”
“你是肃王。”那女子肯定地挑明了齐岸的身份。
当今圣上育有四子三女,大皇子连松娶了何氏的嫡长女何朝云,二皇子齐恪还未婚配,三皇子齐岸取了连家的幼子,四皇子齐尚北不过十六岁。
其他王爷都以年过不惑。
有王夫的年轻王爷,也只有肃王齐岸了。
“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知晓了本王身份,那姑娘是何方人士,为何又重伤出现在城外呢。”
“我乃秋云阁阁主座下弟子,名雁凌,我有事要同王爷禀告,请王爷屏退左右。”
下人自觉往外走,只连绍殊还留在里面。
雁凌沉默不言,齐岸看了看连绍殊,“这是王夫,不用顾虑。”
“请王爷屏退左右。”
连绍殊瞪了齐岸一眼,拢着大氅出去,关好了门,“都散了吧,秋鸣,不用等了,我们走。”
他的速度快,秋鸣在后面小跑着赶上来,“王夫您慢着点,地上滑。”
等到路上燃了灯齐岸才回来,连绍殊靠在榻上,齐岸自顾自梳洗了,才发现里屋没人伺候,
“下人呢?”
连绍殊盯着他,扯出个笑来,“王爷回来得这般晚,早到了下人歇下的时间。”
齐岸看了看天色,白日尚有余光,更何况哪怕是子时,也会留人守夜,他不与连绍殊争辩这些,唤人传饭。
连绍殊把手上的竹简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齐岸愣了一瞬间,几十年帝王的习惯暴露出来,“你放肆!”
连绍殊气得直想再扔一卷,好好一个人,一夜之间从热忱的夫君变得像是那几十岁的前丞相,怕是过不了几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