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走过来看:“舅舅你在傻笑什么?”
男人主动开了口,虽说脸上是笑着的,言辞却不算客气。
忍不住连续按了好几次门铃,室内铃声大作,就算隔着一层防盗门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把头抵在门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是他的下属。”
小飞虫绕着湿濡熟透的草莓一圈圈地飞,裴净拿起盒子走到楼梯间,把盒子连带里面的草莓全部倒进垃圾桶。来楼梯间抽烟的同事见到裴净,便随口与他攀谈:“怪事,谢部长这种工作狂居然那么长时间没有来。你有听说什么吗?”
一个声音从耳畔传来:“说起来,谢筱竹好像确实是不在家。”
裴净笑笑:“抱歉,我不是很关心这种事情。”
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些和谢筱竹极为相像的点。该说是哪一点呢……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唯一确定的是,这个男人显然是认识谢筱竹的。他是邻居么?还是熟悉的朋友?
裴净不安地紧拽衣角:“请,请问,您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谢部长吗?”
被男人绵里藏针的眼神俯视着,裴净表面上强装镇定,心底的小人早已抖如筛糠。他壮着胆子解释:“我,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记错了楼层而已。”
谢筱竹是在躲着自己吗?
虽然心中依然带着少许惶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谢部长?”男人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请教一下你和谢筱竹是……?”
裴净意识到自己简直笨到了家。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了。
裴净心脏差点停跳。他后退几步,看着声音的主人,一个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灰衣男人。
裴净怕裴霖发现自己偏心的举动,赶紧收起嘴角,轻推他:“工作上的事情,快去睡觉了。”
虽然清楚这样的行为太鲁莽了,但是当他在谢筱竹家楼下打了一次电话却又没有接通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决定结束单方面的胡思乱想与无止境的煎熬。
正说着,裴净已经头也不回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同往常一般抵住门轻轻合上,而是任凭门重重摔回去,惊得同事嘴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吃过饭以后,裴净洗了澡又换了一身衣服,叮嘱裴霖乖乖做作业,自己要出一趟门。
他一定要见谢筱竹。
男人大笑起来,笑完后亲切地告诉裴净:“我开玩笑的,坏人可不会这么说话。”
“其实,我只是来传一份口信而已,因为公司有急事……”
等了一分钟,他又按了一次门铃,又敲了敲门。可是完全没有回应,这迫使他变得焦躁起来。
只不过,一直到草莓因为过熟开始招虫子,谢筱竹也没有出现在公司。
确认了一遍谢筱竹家门口没有任何人以后,他才稍稍放下心,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烦死了,妈的,躲什么躲……”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下了电梯以后,他在原地踱了好一会儿,直到估计着时间足够男人进入家门,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安全出口的楼梯间走回了十三楼。
完了,太拙劣了。裴净刚说完便在心底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甚至生出了直接拔腿逃跑的冲动。
“下属?工作以外的时间来找上司?”
距离被拉近才发现他确实很高大,是完全能够让裴净这样普通身高的男人自卑的体型。虽然身材充满威慑力,五官却很精致,细眉细眼,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也意外柔和。
灰衣男人正是刚才一道坐电梯上来的“好心人”,裴净此时看清了他的模样。
裴净知道自己绝对被当成笨蛋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男人并没有马上揭穿他的谎言,而是扶着下巴开始打量他。紧接着他微笑着挑起了眉:“有急事
“如果这是跟踪的话,坐电梯到上一层再下来的方法可不算太聪明。”
“这样啊,”同事吸吸鼻子,皱起眉,“你有闻到一股甜味吗,怪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烂了……”
不仅没有遭到怀疑,灰色大衣的高大男人还体贴地帮他扶住了门。他道了谢,与男人一同进了电梯。只不过唯一造成困扰的是,当男人问他要去几层时,他发现男人按下的楼层正好就是谢筱竹所住的十三楼。
百年难得一见的,下班时间裴净准点出了公司,久违地去学校接了小霖放学。裴霖从学校里走出来不安地东张西望一阵,看见裴净的身影后难掩喜悦地扑过来,两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莫名的心虚一下子冒了上来。他差点慌了神,只好谎称自己住在十四楼。
晚上八点三十分,静候了十五分钟左右,他跟着一位穿灰色大衣的住户走进了安保严格的公寓楼中。
等待的时间里他低头看着谢筱竹门口的地毯。那显然是物业放在这里的地毯,按理说该积累了许多灰尘才对,肉眼看上去却是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