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在家闹过也吵过,但他改变不了他父亲一丝一毫。他发誓从此之后要跟江家断绝关系。说到做到。因为这事儿错过了高考之后,江烬就一个人在外面飘着。他其实头脑很聪明,做什么事都能成,至于为什么最后选择摄影,他没对人说过。从无到有,从零开始到现在,他这一路单枪匹马,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好在都熬过来了。”肖飞宇摁灭了烟头,惋惜道:“要是你当时在的话,兴许还能劝劝他。”齐悦当初回了临江,大家都以为她还会回来,可谁知道她这一走,干脆跟谁都没联系了。她眼圈发红,反应有点迟钝,“我?”“是啊,他那么喜欢你。”肖飞宇一句话让她通红的眼眶更加shi润了两分。齐悦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问他:“他喜欢我?”“对啊。你不知道?”肖飞宇有点惊讶,“当时他对你那么殷勤,我们周围人都看出来了。”“那次你和徐舟他们在小公园被人围了,他可是一路从松山飙车回来的,还有你换班之后为了能跟你多待一会儿,他一个从初三开始就没看过书的人跟着去你的补习班,我们都惊呆了好吗。”肖飞宇咋舌,“他做了这么多,结果你竟然不知道?哈,真搞笑。”“可是我听见他说”‘喜欢她?开什么玩笑。’……肖飞宇都懵了,“什么啊,他哪儿说了这句话了?”那年校外的nai茶店里,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齐悦的耳朵里。这六年中,只要她想起江烬,这句话就会一字一字在她耳边重放。她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肖飞宇这才想起来,“哦,你说那天啊。”烟雾缭绕的小包间里。江烬想起齐悦胆小的样子,眯着眼散漫一笑,‘喜欢她?开什么玩笑。我心动的这么明显吗?’……齐悦不敢相信,横亘在她心里六年的这根刺原来是这样的。当年她情窦初开,以为碰到了天大的阻碍,她懦弱的不敢把江烬的话听完,更胆怯地无视了他所有的温柔。那年除夕夜的天台上,他牵着她的手奔跑的时候,她明明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是那样熨帖着她的心脏;衣柜里那个存放至今不舍得丢弃的恐龙灯牌,她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窝心。这些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她一句话,她随口说的喜欢,而在寒冷的冬夜里,从球场上奔波回来给她送她最想要的光亮。可是因为这句话,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了他的心意,也顺带锁紧了自己的心门。回首过去的一幕幕,是江烬的存在让她本该凝滞的青春重新焕发了活力,她这一路跌跌撞撞,也一直在学着他的模样奔跑前进,却不知道他因为她短暂的出现,而被困在那个她不辞而别的夏天。过去六年,江烬的时间,停在了那个所有人都抛下他的黑夜。……-
病房里。输过ye的江烬体温渐渐降低,高烧带来的虚弱和脱水却还折磨着他的神经。床头灯刺眼的光亮将他唤醒,模糊中,他听见有人开门进来。齐悦手里拎着水壶和新买的保温杯走过来,她放下东西,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醒了?”江烬眉头紧皱,目光里还有些怀疑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两天前齐悦从他车上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明明是她先挑火,却又留下他一个人被灼烧。他肺都要气炸了。这两天里,他忍着不跟她联系,想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再来找他,哪怕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越等越气。越气越等。更可气的是他明明这么生气,居然还在开展的头一天把合同给签了。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珠宝展的发布会。“你在这做什么?”他冷眼睨着她。江烬冷着脸的表情真的很吓人。齐悦却没有露出和之前一样失落惶恐的表情,她淡定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不烧了,不过今晚还是得留在医院观察一下。”“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齐悦起身,手还没碰到保温壶,突然被人攥住。江烬的烧刚退,手心里温凉的,尽管虚弱,他还是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都凸出来了。他眼神尖锐得一把刀子,“你干什么?不是逃了吗,又回来做什么?”齐悦吃痛,却没挣扎,她竭力保持着平静,“你先放开我。”他讥诮地勾起唇角,“哦,是我答应了跟你们合作,所以你奉命行事,来看我死没死?”齐悦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他也用他的言语扎的她好痛好痛。蓦地转头,“说完了吗?”江烬脸色微变。“那该我说了。”病房里静默半晌。江烬看见齐悦低着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隐隐看得出颤抖。眉头拧紧。“大混蛋。”她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