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钰备感煎熬。可胥康安然地侧躺在那里, 没有要动的意思。之前不知道麟儿是自己的孩子,他就想躺在这里,他就想抱着她睡。只不过麟儿似一道屏障,令他难以安然。现在, 妻是自己的, 孩儿是自己的。他再没有理由离开。他心安理得。现在柳烟钰的言行举止他都能够理解,有麟儿那夜的事情没有摊开来谈, 两人之间便似有嫌隙般。他想谈,可柳烟钰明显在回避。他隐约能猜到她回避的原因。但真相如何,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听到她亲口对自己说。现在是两人关系最为微妙的时候。不管柳烟钰如何,他不能够退却。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暗夜的宁静。柳烟钰暗暗舒了口气。麟儿哭得太及时了。她边俯向麟儿,边对着外头喊:“掌灯,让nai娘进来。”守夜的宫女飞快进来,点上蜡烛。屋内亮了起来。胥康坐起,眼神探向里侧。麟儿嘴巴咧开,哇哇哭,脸上眼泪大颗大颗的,看起来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nai娘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她没敢贸然伸手,只小声道:“太子妃,小主子应是尿了饿了,他每夜都要起上三四回。”小nai娃起夜是很正常的事情。柳烟钰抱起麟儿,隔着胥康递给nai娘:“抱下去吧。”nai娘抱着麟儿去了偏殿。一会儿便没了哭声。柳烟钰瞥眼坐着的胥康,“殿下白日里还有要紧的事情,麟儿吵到殿下了……”她言下之意,自己想跟孩儿单独相处,他要嫌吵,还是回自己寝宫睡吧。胥康却道:“nai娘都说了,小孩子起夜很正常。”他不嫌吵。他能不嫌吵,可柳烟钰却不能太不懂事。胥康不是乡野农夫,累点儿辛苦点儿无甚关系。他白日里要去军营,还要跟大臣们商议要事。柳烟钰对着外头道:“告诉nai娘,今晚不必再过来了。”已是寅时,再不睡,胥康该起了。柳烟钰主动把被子往胥康这边扯了扯。她自己像只猫咪一样窝到了里侧。趁机跟他隔了更大的距离。胥康看眼两人间可以躺下一个小人的空隙,阖目躺下。来日方长。他不急。刚过卯时,胥康便起了。他刚一动,睡在里侧的柳烟钰便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这一晚,她睡得不实,稍有动静便醒了过来。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说话时的声音绵绵软软的,“殿下,臣妾侍候您穿衣。”左右身份摆在这里,她性子虽清冷,但并不打算逃避。胥康还没下榻,他侧头摁住她的肩膀,“你睡,孤自己起。”连曾泽安都极少用,更不会用柳烟钰。羽睫颤动,柳烟钰清醒了些,她抬起水水润润的眸子,望向他。刚睡醒,眼神懵懵懂懂的,宛如清晨沾满露珠的花瓣,宁静柔和,撩人心扉。
微微张开的唇瓣,轻轻发出了声,“嗯?”胥康眸色一暗,忽地偏头,在她如玫瑰花瓣般的红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一触即离。果然很软。柳烟钰滞住。胥康已然起身,姿态从容地穿衣,离开。柳烟钰呆滞良久,慢慢回神。她抬手,轻抚自己的唇。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她呆愣了会儿,慢慢歪到榻上。陈之鹤回去后,迅速召集人手。“仙草山附近,关于那日的蛛丝马迹均不能放过,住在附近或者在附近遇到的人都要排查、询问。”他撒下弥天大网,就不信找不出真相。数月前陈之鹤派人去查,相对隐秘,毕竟当时认为麟儿不是太子的,既要查真相,又不能让人知道真相。查探之时相对缚手缚脚。这次,真相已昭告天下,没什么后顾之忧,便大胆地往细里去查。连夜搬居绛紫宫的秦路曦,一晚没睡,在宫里发了一夜的脾气。绛紫宫里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地上的碎片刚收拾完,新的碎片又碎裂开来。秦路曦砸多少杯盘都不能解恨。苍鹰侍机要捉鸡,反被鸡啄瞎了眼。她心里恨极。玉姑姑跟随她多年,了解她心中的恨意,含着眼泪跪下劝道:“娘娘,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置气,您一心为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这一刻不能体谅娘娘的苦心,事后想明白了,肯定会体谅的。”“老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太子妃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太子的?若是太子的,那应该是东宫的一大喜事,小孩子的衣服、鞋袜早该准备了才是,不光准备,还应该样样Jing心。可太子妃和太子对此都漠不关心的。这根本就不正常。”“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秦路曦眼神恶毒,“本宫的凤冠都没了,本宫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娘娘别气伤了身子,您还有九皇子,您不能这样。气大了伤身,皇上也不喜您生气的样子。”玉姑姑是忠仆,明知这个时候少说话为好,还是含泪劝慰。她不能看着皇后娘娘这么消沉下去。秦路曦听了玉姑姑的话,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片刻之后,她眼神淡漠地扫眼地上的狼藉,语气平静无波地说道:“收拾了吧。”玉姑姑说得对,她得养Jing蓄锐,侍机而动。陈之鹤派出的人员多,排查询问的范围广。不到一天便出来结果。一夜未睡的他听到结果后Jing神振奋,于傍晚时分心急火燎地赶进宫。得到允准,陈之鹤推门进入东宫的书房。一抬头,他愣了下。跟昨晚差不多,小nai娃躺在宽大的楠木书桌上踢蹬腿,两只小胳膊在空中挥来挥去,仿佛要抓鸡似的。nai娘规规矩矩站在书桌旁,胥康则坐在桌前,静静看着小nai娃舞手蹬腿的。胥康抬眸看到他,“查到什么了?”陈之鹤瞟眼nai娘。胥康便道:“nai娘到门外候着吧。”nai娘踌躇,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能不能照顾好眼前的小nai娃。陈之鹤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