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熟悉的,声音是熟悉的,笑容也是熟悉的, 可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柳烟钰定定瞧了他两眼, 缓缓坐起, “殿下, ”意识到不对,她接着改口, “皇上!”她手慢慢抚向他的脸颊,“你, 瘦了。”胥康不言声。柳烟钰指腹在他脸颊处轻轻摩挲了下,“用过晚膳了吗?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她一上来便关心他吃没吃饭, 关心他可有哪里不舒服。胥康心里说不出的熨贴,他眼底的笑意更浓, 伸手拉着她的胳膊, 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朕一切都好,现在只想躺在你的身边。”这些日子, 他的繁忙自不必说, 她能做到的便是不给他添乱添麻烦,然后便是等待,等他忙完一切,心有余力之时来找她。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她侧着脑袋趴到他的胸口处, 听着耳畔强有力的心跳, 内心还是不太确定,叮嘱道:“再忙, 一定要注意休息。”“朕知道,你之前不是提醒过朕了吗?”他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朕一直记得。”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太子,是有天壤之别的。他虽然云淡风轻地说他很好,但背后他付出多少努力,肯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国事纷杂,千头万绪,要想面面俱到,得付出多少心力?柳烟钰替他感到头疼。“臣妾心知帮不上您什么忙,但若是有需要臣妾的地方,只要皇上说,臣妾定当尽力。”胥康轻笑一声,“别说,现在还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需要皇后为朕分忧的。”柳烟钰一听,顿时来了Jing神,她半起身子,表情无比正经地看着他,“何事?臣妾愿为皇上分忧。”哪怕帮上一星半点,她也是愿意的。她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事情,医治伤者?这点儿她完全可以做到。或者慰问臣子?她也可以做到。皇上也敛起表情,“皇后确定要帮朕的忙?”“只要臣妾能做到的,臣妾定当竭心尽力。”“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若在国事上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不胜荣幸,若是家事,那是臣妾的份内之事,臣妾更是责无旁贷。”柳烟钰心里跃跃欲试的,她虽然喜欢平淡的生活,但并不喜欢这种成天享受奢华的日子,显得她像只米虫,只会吃喝,没有任何用处。胥康看她Jing神奕奕的,故意卖起了关子,他“咝”了声,“严格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国事。”“国事?”柳烟钰脑袋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是需要保密的?秘而不宣的?”胥康颇为认真地点头,“自然是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是不可以宣之于口的。”他顿了下,“是能关乎到朕生死的大事。”都关乎到胥康的生死上头去了,那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柳烟钰肃了面容,“皇上放心,臣妾必会守口如瓶。”胥康:“你不问何事便答应了?”“您现在是皇上,考虑的是国家大事,百姓苍生,既然都关乎到皇上生死的事情,必是非常之重要,臣妾愿为此尽心竭力。”“万一危险呢?”胥康被她严肃的表情给震惊到,同样肃了面容,身子起了起,倚着引枕,严肃认真地问道。“只要是臣妾认为正确的事情,再危险,臣妾都不会怕!”前提必得是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若是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去做。她道,“臣妾相信,您说的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并且是为了朕好,不管多大的危险,你都会去做?”胥康似是担心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她。柳烟钰重重点头:“对!”“你不怕死么?”他扫眼四周,现在的寝宫是曾泽安安排人Jing心准备的,奢华无比,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般的人享受到如此奢华的生活,哪还愿意冒险吃苦?“皇上,您不要纠结了,就说什么事情吧。”她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么?胥康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幽深的眼底氤氲了无限的柔和,“你呀,是全天下最傻的女子!”柳烟钰:“……”他这话题绕得也太快了些,刚刚还在讨论给她分派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现在却突然转到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个问题上去了。她有些不解,“臣妾傻不傻的与这件事情有关么?”胥康煞有介事地点头:“有关。”柳烟钰都有些糊涂了,“倒底是什么事情?”胥康伸出双手,同时握住她两侧的胳膊,身子朝后一仰,两人慢慢倒向床榻。她脑袋被迫挨着他的胸口,人还是懵然无措的,她想要动,却被他紧紧地抱住。“睡吧。”“睡吧?!”柳烟钰眼睛骨碌碌乱转,“你还没说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呢?”胥康闭上眼睛,声音懒洋洋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陪朕睡觉。”“不是这个,臣妾是问,您刚才要安排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陪朕睡觉,便是很重要的事情,它关乎朕的生死,”胥康声音近乎呢喃,“很重要,非常之重要,你用余生来帮朕完成吧。”
柳烟钰呆呆瞪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他要让自己帮忙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危险,但做成了对国家甚至对百姓会有益处,对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安全也会有所帮助。结果呢?他竟然说这件事情是,陪,他,睡,觉!莫名其妙被戏耍了!就,很气!头顶上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戏弄她一番之后,他竟然睡着了。本想张嘴咬他一口的柳烟钰,慢慢合上了嘴巴。思虑片刻,缓缓阖上了眼睫。他说得对,他能休息好,便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难得安睡一会儿,她不应该打扰他。她就这样倚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