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他太理智了还是太冷血了？
半个月後，沈默同季明轩的律师见了一面。
有那麽一刻，沈默由衷觉得，季安安定是他在这世上最深爱的人。
然而这样的假像一旦被揭破，後果简直不敢想像。
沈默随意扫了一眼，是一些股票和不动产，他虽然没什麽概念，却也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了。
没过多久周扬也到了。他又换了身衣服，脸上的伤也简单处理过了，不知是出於愧疚还是真的担心，一来就问：“安安呢？”
沈默一下回过神来，问：“季小姐怎麽说？她是不是……也不想见我？”
沈默没敢进去，只隔着玻璃看见季明轩弯下身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後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现在只关心季安安的身体，其他的事无暇顾及，只能等秋後算账了。
“去国外了。”陈律师一边从公事包里取出档，一边说，“季小姐的病情一稳定下来，就转去国外治疗了。”
季明轩真不愧是生意人，连感情亦是明码标价。
接着就转头看向沈默。
是季明轩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沈默想到季安安是临时被送过来的，什麽东西都没准备，便去买了点洗漱用品回来。
沈默始终没再见过季安安。现在打听到了她的消息，也算是放心一些。
陈律师将带来的档一份份递到沈默面前，道：“沈先生，根据您当年和季先生签订的协议，这些都是您应得的部分。”
那天在医院里，季明轩对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无论那番话是真是假，他既然说出口来，就意味着两人不可能继续走下去了。
季明轩只对周扬说了一句话：“安安说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季安安点一下头，慢慢阖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他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季明轩却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你之前在酒店问我，是不是我把你跟周扬的关系告诉周家人的，我现在给你答案。”
十分寻常的一个动作，但是沈默觉得，季明轩再没有比现在更温柔的时候了。然後他听见季明轩道：“是我。”
没想到出现了他这块绊脚石。
沈默捏紧手心，有种等待宣判的错觉。
沈默想到还没解释过今天发生的事，便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陈律师微笑着附和道：“向来如此。”
季明轩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注视着她，过6了很久很久，才轻轻替她掖好了被子。
沈默漠然地翻完那些档，道：“季先生真是慷慨。”
沈默的心一跳，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慌忙抓住季明轩的手道：“季先生，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周扬和沈默立刻迎了上去。
周扬当然不肯离开，不过怕再刺激到季安安，倒是没进病房，一直在外面守着。
季明轩的律师姓陈，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一副专业人士的派头，握着沈默的手作自我介绍。
沈默跟他寒暄过後，开口就问：“季先生呢？”
季明轩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季明轩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跟你说几句话。”
第36章
只是沈默怎麽也没想到，竟连分手这种事，季明轩也不肯亲自出马，只叫了律师来跟他谈。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周扬还算懂得取舍，既然他肯配合，我也不介意给安安一个假像。只要那是……”他声音有一些发颤，“能够令安安幸福的假像。”
“沈默。”
他行事如此老练，想来也不是第一次替季明轩处理分手事宜了
季明轩冷着一张，并不正眼看他。沈默也不太想跟他说话。周扬好不尴尬，也不好意思坐下来了，只站在墙边等着。
季明轩去了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後脸色阴沉得吓人。但无论周扬怎麽追问，他都是一言不发，只是用冷冰冰地目光扫了周扬一眼，说了一个字：“滚。”
或者对季明轩来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份契约，现在契约作废，当然要用最妥当的方法解决。
季明轩静静听着，只在听到周楚的名字时皱了皱眉，最後道：“我知道了。”
到了半夜里，季安安终於醒了过来。
气氛安静沉默，一分一秒都似煎熬。
沈默的神经紧紧绷了一天，又没怎麽休息过，这时候竟然有些走神。他想到若是季安安没出事，他跟季明轩过两天就要飞去那座小岛上了，他仿佛听到了沙沙的海浪声……
之後季明轩出了病房。
好在季安安终於被推出了急救室，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医院里也没什麽适合说话的地方，两人最後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站着。再过几天就是立春了，风里似乎能闻得到淡淡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