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爆炸,TNT含量不大,覆盖面积刚好便是这层一进一出的小医务室,因为爆炸地点是在室外,除了医务室被波及,并未有人员伤亡。事後处理现场,才发现是一枚简易的自制炸弹,里面填充的全是监狱管理处囤积的M80礼花中的炸药粉末积累而成,通过定时设置定点引爆,完全查不出火药来源和下手之人。
对当事人的问讯进行地也极其不顺利,陈琛受了点轻伤,但是被羁留医护的时候对所有的提问一概以“不知道”三字应对。调查组的人都无奈了——这麽个软硬不吃滴水不漏的主儿他们真没遇过,总不能还对受害人上刑逼问吧?审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陪审的警官上前开了门,顺便瞟了一眼来人的肩章,语气中便不由地带了一丝轻慢:“我们还没审讯完毕——”身後一直坐着的主审警官喝止了他,起身迎接,似乎还想敬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只冲他略略点头:“裴督——”裴峻一摆手:“我早不是了。怎麽样,问出个什麽结果?”那警官摇了摇头,裴峻一扯嘴角:“我来试试?”警官愣了下,犹豫道:“这似乎不合规矩……”裴峻一笑,“我和他堪称老朋友了,就一会儿,耽误不了你。”那警官早年也跟过裴峻,自是风闻过二人间长达数年的斗法,便点点头,出来带上门後,跟着的那个员警不解极了,对自己的上司道:“SIR,他只不过是个沙警!”还比他低一阶!
警官脚步不停,只道:“是啊,他‘目前’‘暂时’只是个警长。”但他曾做了他十年的顶头上司,亦曾是香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华人总督察!
裴峻待人走远了,啪地拍掉了桌上刺眼的白炽灯——那是审问时约定俗成的规矩——虽然如今早不让刑讯了,但是没有犯人在强光长时间的直射下还顶得住不肯说实话的。陈琛反而不习惯地眯了眯眼,抬起尚包紮绷带的手,懒洋洋地道:“我什麽也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查案是你们员警的事我要是知道凶手是谁还要你们做什麽。再问,请你们直接和我的律师谈。犯人也有人权吧。”
裴峻拖开椅子坐下来,那天之後他是第一次见他,一切如常,一切又似乎都不如常了。“要咖啡吗?”他问,得到毫不意外的拒绝後他摇头道,“你想要我也不敢给了,还记得那年我好心给你一杯咖啡,你就炸了我的办公室——”陈琛冷笑道:“可惜你当时不在,真是祸害留千年。”裴峻忽然从桌的另一端伸手拉过他的手腕,在他手心里塞了个什麽东西:“……那天……不小心从你手上扯下来的。”陈琛低头一看,是自己带的那条佛绳,因年代久远早已磨地发黑。他又想到了自己那日毫无节制的荒唐,心里一沉,一把扯开丢在地上:“别做戏了裴峻。你我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就是偶尔上上床那也是荷尔蒙作祟,你也知道我这个身子,没多少人能满足我。”
裴峻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眼:“谁要杀你?”
陈琛凝住了笑意:“……你说呢?”
那目光如刀,叫裴峻停了一瞬:“……你……以为这次是我要动手?”
“不是麽?”陈琛冷笑,“除了你谁知道我的确切行踪,除了你谁能让个员警设局害我,除了你谁能利用本地资源就造出一个人工炸弹!” 顿了顿,道:“我从来就不相信你裴峻会落魄到来当一个监狱管教,从来不。”
他以为……我这般费尽心思,全是为了斩草除根。裴峻沉默良久:“……对,我来喜灵洲是别有目的——可你,真认为我会杀你?!”
陈琛想冷笑,想毫不在乎地点头承认顺便冷嘲热讽几句,但是他看着裴峻的眼睛,竟然哽住了所有的狠话。
裴峻以为他的缄默等同默认,垂下眼道:“……你真这麽恨我?”
怎麽会。陈琛醒过神,挑着眉毛争锋相对地道,“我该感谢你,每一个欺骗我的人都是我将来的贵人。吃一堑长一智嘛。”
意思是,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再去信任任何人麽。OK,我问完了。裴峻站起来,将警帽周正地戴好,并不回头:“想你死的多去了。你身边不止一个钉子,不要太自信的好。”
陈琛坐在原处,不冷不热地道:“不管有多少,我都能把它拔个乾净。只要你别阻手阻脚。”
门缓缓地在裴峻身後合上,室外阳光明媚,他低下头,在黝黯的阴影里轻声一叹。
转过身,他向楼梯走去,远远地见到走廊尽头的陈再励正在讲电话,他抬头亦看见了裴峻,便干赶忙匆匆收线,走过来道:“陈琛的律师来交涉了,我们必须得放人。还是什麽也问不出?”
裴峻一扯嘴角,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挺了解他的麽。”
陈再励唬了一下,赶紧打哈哈道:“我怎麽会了解那种人呀?”
陈琛被放回监狱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崩牙雄迎上来,火急火燎地:“琛哥,您没事吧!吗的明明是您被炸得差点送了命,条子居然扣着你不放真是他奶奶的欺负到咱头上来了。”陈琛看看四周围过来的几个人,不动声色地一摆手:“外面有消息麽?”老鬼道:“廖丘找过您,问您需要什麽。”廖丘在外坐镇,自然没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