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霆安静地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
屋子里既熟悉而陌生。一切似乎与两年前无异,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何瑛盯着玄关柜,记不清那里何曾多了许多古董的小摆件。
母亲依然紧贴在夏洛特旁边,不停歇地问问题,郭孝霆坐在未婚妻旁,姿态放松,彷佛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儿子。
引擎熄灭,噪音不再,几缕yan光穿过树梢,清脆的鸟叫声不绝於耳。
「我不??我不回去。」
「爸!妈!这是夏洛特。」
「来,这都是自己种的喔!当自己的家,别客气哈。」
谢今安朝他走来,目不斜视,不卑不亢,正如记忆中一样。望着那头被风吹起的乱发,他想起多年前。她慢了好大一拍,才开口问:「什麽?」
郭孝霆已站起来,接受美娇姨热情的拥抱。「阿姨多少年没看见你了!都长这麽大了!」话音带着哭腔。
「我9点去载你吧。你现在住哪?」
何瑛瞥一眼父亲,後者不发一语,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太yan西斜,晚餐过後,夏洛特的疲容见显。在老人家闲谈的噪杂声中,郭孝霆的声音特别清晰,x1引众人的目光又不过於唐突。何瑛一直觉得这是一项天赋。
何瑛外表柔弱,内心却无b坚强,她有自己的信念,任何人都动摇不得,她认定的谢今安,即使断绝父nv关系也要与ai人相守;而谢今安的信念是何瑛,但凡涉及到何瑛,他总是确保身边没有任何威胁,例如身为青梅竹马的郭孝霆,又或者虎视眈眈的星探。
「你什麽都不说,他们才伤心。」
「美娇姨、凤英姨、勇强叔。」何瑛把门敞开。「来,快请进。」
「阿伯、叔叔、阿姨,我们准备回去了。」
何瑛低头不语。
她轻吁了口气,望着庭院的鲜花绿叶,渐渐平复心情。
门铃突响,距离最近的何瑛走去应门,三个苍老的面容映入眼帘。
外头两位长辈也依序进屋,一瞬间众人沈浸在重逢与即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场面异常温馨。
她再次抬头时,眼里泛起水雾。「我不想,也不能??阿霆,我怎麽能?这是我的选择??」她终是落下泪,却迅速用手抹去。「我过得不好,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怎麽能让他们知道?」
「哎哟,都这麽晚啦!要不在这边住一晚吧?」何母问。
父亲在厨房喊了她的名,她边应声边往里头走,只见他在流理台泡着茶,头也不抬地说:「把水果端出去吧。」
「妮妮,没关系的,他们是你父母,你可以依靠他们。」他看着红了眼眶的nv人,心疼不已。她的情绪不再如儿少时肆意张扬,反而异常隐忍。她说她过得不好,这令他的心一阵凄凉。「你这个傻姑娘,谁会和自己的孩子置气?你爸妈年纪也大了,就回去看看他们吧。」
让何瑛走进他的心。
「喔。」何瑛愣愣地答,端起桌上的两碟盘子走到客厅,为自己显现出的生份感到难堪,她但愿父亲没有察觉。
十年前的何瑛,可能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谢今安分道扬镳,更枉论离婚了。她从来都是任x且不服输的,曾经多坚持与谢今安私奔,如今便有多难以启齿。婚姻出现裂痕之後,整整两年,她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她知道父母定会开口询问,而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失败的婚姻。
郭孝霆能感觉得出,他把何瑛看得太重。这段感情里没有赢家。
「对吧?我不是一个好nv儿。」她自嘲。
「哎呀!妮妮也回来啦!」
何瑛最後一次深呼x1,才打开车门。她猫着腰,想扶夏洛特下车,但後者行动自如,完全不需照顾。
「别这样想。明天和他们好好聊聊吧。」他张开双臂,给她一个久违的依靠。
她僵着脸。「我不要。」
「没关系,不麻烦了。」
何瑛老远就能感受到两老灼热的视线,她佯装镇定,也笑着挥手。
何瑛放下盘子,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父母不曾与她对视过,又或者,刻意躲闪她的视线。
如今,她释怀了,她不想再继续做谢今安的妻子,不想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她要离开她这辈子最ai的男人,离开那个令她失去自我的牢笼,在远离纷扰的小镇落地,安稳地展开她的人生。
「我要离婚了。」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转头看他。「你觉得我爸妈会伤心吗?」
「阿姨好,叔叔好!」
何母走在前面,脸上挂着笑容。「哎唷,你好你好。」
「哎唷!会讲中文呢!」何母回头看了老伴一眼,又热络地捥着夏洛特。「来!快进来!」
「你不想,还是你不能?」他轻轻问。
郭孝霆下车,笑着和门口的何父何母挥手,接着绕到後车厢,卸下行李与伴手礼。
「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