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传回京城,我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在三月后看到一封捷报。
好不容易从突厥手里收复城池,却又得到消息,河东大旱,平yan尤甚。
随之而来的是一封用血写作的请罪书。
我一手提拔的河东太守,原来竟是个巨贪。往日里拨的银子都被他用来修葺府邸,以至于现在都拿不出钱粮赈灾。
他怕牵连妻小,竟写了封血书予我求情,而后上吊自尽。
我看完那封血书,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
这就是我提拔的人。
若不是此次天灾让他现了原型,将来我将他擢拔入京,又会如何被天下人耻笑?
我手下的人里,又有多少这样的蛀虫。
思及此,我只觉遍t生寒,却又忍不住想到另一个疑点。
瑾安知道多少?
他在平yan郡不可能全无察觉太守行径,又为何不告诉我。
我知他也有难处,任谁都不可能对提携自己的人恩将仇报。
但我的心却也因此泛冷。
跌坐在龙椅上好一会,我才缓过劲来,而后召近臣入殿商量拨银赈灾之事。
我同他们商讨了一夜,等第二日天明,又强撑着jg神上朝。
河东大旱和太守自尽的消息应该已经在众臣间传开,他们面面相觑,往日里不少好谏言的臣子都噤了声。
我只觉滑稽,指节轻轻敲击龙椅,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的神态。
过了好一会,我才沉声道:“朕yu派一人统筹河东赈灾事务,众卿谁愿往?”
无一人说话。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惶恐的脸上,心中讥讽,面上却不显。
太傅却突然从一g臣子中走了出来,朝我深深一拜。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威信足够,又门生无数,河东那批人不敢不给他面子办事。
心中稍有宽慰,看来到底还是有人真心向着我的。
可我不打算用他,因为我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师。
若我真派他去赈灾,他骨子里文人的风骨怕是会害得他晚节不保。
水至清则无鱼。
“平身吧。”
我看他佝偻着起身,满头的白发突然让我觉得心酸。
太傅已经很老了,虽然不打算用他,但还是给他个台阶下吧。
“陛下,臣愿主持赈灾。”太傅声音苍老而沉郁:“若陛下愿颁罪己诏,臣即刻便出发。”
我愣了一瞬,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罪己诏?
我听到自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再说一次。”
太傅注视着我,语气古井无波。
“请陛下颁罪己诏。”
我一言不发,看着臣子乌泱泱跪了一片。
我差点忘了,从前父皇在世时,他便是以直言敢谏闻名。
先前否了他乞骸骨的折子之后,太傅消停了很久,我以为他多少收敛了些。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陛下于邦交之事不明,致使先帝和先皇后命丧异国,如今国运偏戾,臣请陛下下罪己诏匡正德行。”
太傅直视着我,想来他为这场审判也等了很久。
父皇和母后之si是我心中最痛之处,他此番言语力度刚好,恰似周国刺客没能t0ng进我心脏的刀。
我从龙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凭什么?
他是父皇的纯臣,可以只顾念国君安危,可我是皇帝,我做不到用大曜的国土去换自己的父母平安。
他是我的老师,不懂我便罢,凭什么反过来怨我?
他以为我心中不痛?
“拖下去。”我声音极冷,吩咐手下人:“太傅疯了,回去静养吧。”
侍卫正要上前,太傅竟然起身,快速撞向台阶!
可惜还是年龄大了,被身后其他臣子给拉住,不然当真会血溅朝堂。
他想以si明志,我偏不让他如愿。
“将太傅送回家去。”我恶劣地笑了笑:“若敢自尽,便把他的独子杀了陪他上路。”
侍卫将他架了出去,我听他“暴君、昏君”地骂了很久,最后声音还是渐渐远了。
想到老头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快意。
这一番胡闹之后,问题还是没解决。
没一个臣子敢抬头看我,想来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我其实心中已计划好挑一个三品大员坐镇,再搭他麾下一个品阶不上不下的京官去g这得罪人的活。
河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会被我以赈灾不利薅下来一批,届时便由着他们安排点人上去。
我从前一向忌讳京官在地方发展势力,只是眼下无人可用,我必须抛出合适的筹码。
这些看似恭敬的臣子们,又何尝不是在等我添赏头?
我正要开口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