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事,我便将他的派系连根拔起,借着瑾安给我的证据将刘家一起抄没流放。
听说当时刘家家主正在丧礼上大放厥词,话还没说完便被瑾安带着人拿下,戴上镣铐锁在牢里。
看到折子里描述的场景,我忍不住一哂。
他的下场配得上这份狂妄愚蠢。
其他世家已经清楚我已经从周国ch0u出身来,正打算好好料理国内的蛀虫,因此个个噤若寒蝉,没有敢鸣不平的。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敲打后,我和瑾安才算稳定了河东局面。
本想召瑾安回京一叙,却又收到了镇国将军李义安的折子。
他在折子里照常向我汇报军情,说突厥连连败退,已经遣人前往边境同大曜和谈。
我随即回了个极高的价码,要突厥每年向大曜上供二十万两白银,还不能少了他们的战马和矿石。
此等屈辱盟约,突厥自然不会同意。我不过就是为了b他们反而已。
我早烦透了这个不自量力又自讨苦吃的蛮夷之国,心里筹算不如毕其功于一役,完成父皇未竟的功业。
折子的末尾,他特意提到如今战事已歇,可否派自己的义子回京向我面述军情。
我是听过他的。
李将军先前和我说有一个毛头小子以在战场上一当十杀敌无数,便考校了他一番。
那之后他就被引为奇才,镇国将军又知道了这小子幼年便父母双亡,就将他收为义子亲自栽培。
而他果然没辜负李义安的一片苦心,在战场上屡建奇功。
我因此在数封军报上看到了他,只不过都只说他是将军义子,连姓甚名谁都不曾提到。
如今突厥已降,但还未完成和谈,将士们的封赏至少要等到军队班师回朝,李将军此举实在是存了私心,非要自家义子高人一头。
况且他身为镇国将军,却连名字都不曾为这人取,显然还想多讨一份皇帝赐名的恩典。
我的这位镇国将军为大曜付出良多。
他年少时随父皇起兵,数次救父皇于水火,我从前边听太傅提到他戎马一生,一直未曾娶妻,父皇也为他张罗了几次,但都被他拒绝。
如今他可算有了个义子,且确是个将才,我便打算成全他这份私心。
只不过在朝堂上看到那个许久不见的混蛋时,我还是险些失态。
我撑着头倚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低头跪在我面前,瘦削的背挺得笔直。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不是要来讨我的赏。
思及此,我语气微微上扬,明知故问道:“听说李卿收了你为义子,他可曾为你取名?”
他抬头看我,触碰到我的冰冷目光后微微一愣,复又低头轻声说:“回禀陛下,义父还不曾为臣取名。”
我g起嘴角,鼻腔发出轻笑气声,而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他,恶趣味地看他跪在我脚边。
不是不屑我为他安排的前程么。
不是嫌我为了瑾安要他走么。
“既如此,那朕替李卿赏你个名字如何?”
不等他回答,我含笑接着道:“临渊。”
我看到他的身t僵了僵。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愿天下有识之士都如你和瑾安一样拿出些真本事,朕也好成全他们的青云之志,是吗?”
他梗着脖子,过了好一会,才磕头谢恩。
从前我一向不让他对我行此大礼,就像不愿把狼训作犬。
但谁让他选择自投罗网呢,那便休怪我以帝王之尊伤他。
见他难堪神se,我只觉心中舒坦多了,连语气也没那么大恶意:“ai卿战功赫赫,朕得好好斟酌封赏,先退下吧。”
他神se一黯,声音沙哑地应下。
我看他在朝臣若有所思的探究眼神中一步步向殿外走去,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慢。”
“李将军同朕说你有军情面呈,去紫宸殿候着吧。”
他眼中重新燃起光彩。
有这么高兴吗。
等到散朝,我不紧不慢地走向紫宸殿。
随行的太监从我小时便在我身边侍奉,也自然是看着霍临渊长大的。现在见他回来,一张老脸止不住流露出欢喜神se。
走到殿前,我突然停住脚步,对他抬了抬手。
老太监本要打开殿门,见我转身要走,只能错愕失落地跟上。
我跳转方向去御花园转了一圈,打算散散心,顺便晾着霍临渊。
老太监好像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我,一副yu言又止的模样。
路过一处池塘水面,我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倒影。
不知不觉,我已成了一个眉目冷峻,不怒自威的帝王。
连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我神se冷淡地走向往回走。
推开紫宸殿的门,老太监招呼侍从都退下,而后阖上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