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不到一个小时,弋戈放下 ipad,蒋寒衣给她递了杯蜂蜜柠檬水。
“我本科的时候学院组织过点对点援助,捐款给云南那边中学的女生,每个人捐了钱之后都会收到一张小姑娘手绘的明信片,上面有地址。刚好那时候我参加机器人大赛拿了笔奖金,也没地方花,就买了三个 ipad 寄过去,留了我的邮箱地址,结果还真的收到了一个小姑娘发来的邮件。”弋戈说着说着笑起来,“她还挺有意思的,除了感谢我之外,还拍了道题发给我,说她们老师也不会写,问我会不会写。”
弋戈顿了顿,补充道:“我没署名,她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问的是——‘北大的姐姐,你会写这道题吗?’虽然她没那意思,但听起来有点像挑衅呢,就好像在问,你是北大的,你肯定得会写吧?然后我就写了几种解题方法拍过去,后来我几乎每周都会收到几封不同学生发的邮件,有时候邮件太多了我回不及,就开了个直播间每周末解题给她们看,她们学校现在都有网的,直接进来看就行了。”
蒋寒衣听了,有些震惊,之前她工作忙得连觉都没得睡,居然愿意花时间给零星几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讲题?
他问:“每次都只有这几个人么?”
“有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呢。”弋戈笑道,“虽然我尽量是在周末的中午直播,但时间毕竟不固定,所以有时候我直播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也没关系,都有录屏,她们后面有时间也可以看。”
“你很有耐心。”蒋寒衣由衷地赞道。
“我跟你说,最早给我发邮件的那个小姑娘,最后都考上上海的大学了!”弋戈很骄傲地说,“可惜我这两年太忙,不然还可以去上海请她吃饭。”
“等出了隔离,就有时间了。”蒋寒衣温声说。
“对呀,我之前就在想辞职后要干什么,除了我在美国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做的那个问答社区,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干点别的。”弋戈神采奕奕地说。
“不打算继续工作了?”蒋寒衣有些意外地问,他还以为弋戈会跳槽到更大的公司呢。
“像前两年那样的工作么?应该不做了吧。”弋戈嘲弄地笑道,“其实最开始选择去那里,也只是为了一个体验,看看业内跑得最快的公司是什么样的。现在体验完了,没觉得多有意义。”
“我这两个月其实一直在想,我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一类人了吧。爹妈都挺有本事的,所以我也不用为了赚钱发愁。既然沾了点好运气,那就承担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吧。这种直播只是个人化的小尝试,我想应该有更普惠和更有影响力的事情可以做。”
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要怎么做,弋戈心里其实仍没有清晰的想法,可她的眼神和语气却都无比笃定,充满昂扬的斗志。
蒋寒衣又在她眼里看见那股熟悉的、从第一眼就深深吸引他的焰火,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澎湃的意志。
但他心里其实更多的是淡淡的苦涩。弋戈说,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可他却总是想到高中的教师办公室里,弋戈冷冷地请求刘国庆直接让她退学;想到那个夏夜,忽然嚎啕大哭问他“为什么我总是没人要”的姑娘;想到那年连他都离开了的午后,弋戈一个人在会老蒋空荡荡的破厂房里坐了多久;想到前两年他独自回桃州看望蒋连胜,在那个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看见埋葬着银河的小小土坡;想到几天之前,弋戈分明是憋着眼泪在痛骂那个不给她颁奖的领导。
她幸运么?
蒋寒衣想,她应该更幸运一点才够的。
“我愿意跟你一起。”他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都跟你一起。”
“当然!我不会忘了剥削你的。”弋戈眨眨眼,“万一我要做个 app 或者开个公司什么的,你可得第一个打钱。”
蒋寒衣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笑道:“没问题,全副身家都可以给你。”
第104章 年年有余,周周复始。
弋戈和蒋寒衣在突如其来的隔离中度过了这一年的除夕夜。
蒋寒衣从中午就开始做饭,弋戈给他帮手。起先蒋寒衣还很怀疑她的能力,在弋戈凭网络食谱做出了一道像模像样的葱油拌面给两人做午餐之后,他才信服,有些人的学习能力确实是足够融会贯通的。
隔离期间食材有限,蒋寒衣居然还是变着法儿地做了五道菜出来,剁椒鱼头、油焖大虾、糖醋排骨、翡翠蒸蛋,还有一道海带汤。
弋戈叹为观止,刚想送上一枚奖励的吻,嘴唇在三厘米处紧急刹车,她眉一皱,审视地问:“你是不是又出卖色相点外卖了?”
蒋寒衣拧拧眉,似乎也很不满,“想什么呢?这大过年的,物业有人文关怀,帮业主多买点菜还不行?”
话毕,他忽然伸手扣住她后脑勺,重重地吻上去,末了还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弋戈嘴上吃了亏,便在另一个嘴上讨回来,故意说:“我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