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澡也没关系。”那就可以待得再久一点。“一身臭汗你自己闻闻,”周嘉的声音有点笑意,“我怎么老觉得是我在被你包?”“那包你需要多少钱?”那人看着他红肿的脸。“你付不起的,别想了。”和周嘉的短暂相聚,让梁路淡忘了被打的屈辱,他衣服上还沾染着周嘉的味道,又清冽,又好闻,让他走在路上步履都变得很轻。手上的崭新书页沾到了一点刚才的斑迹,他把这页折进书脊里,刺眼的阳光下,他抱着书,烤得脸有些微烫,头有点眩晕。回到寝室,室友都去网吧打游戏了,梁路冲了个澡,换上简单的衣物,shi着头发打开了浴室的门。只是看到眼前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的人时,他的身体倏忽一僵。安静的寝室响起唐昀州玩味的问句。“爽吗?”梁路仅仅是失态了一瞬,很快淡漠地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显得那头绞缠的乌发更漆黑。唐昀州走上前一步:“我看到他了,六号教学楼,是长得挺好。”六号楼……梁路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了,很显然,这个人在楼梯堵截之后还跟踪了自己。“可是光好看有什么用啊,你不会是他唯一一个情|人,该给自己找找别的路子。”眼前的梁路带着洗浴后淡淡的清香,黑色背心衬得脖颈更白,映出一双倔强的眼,光|裸的小腿上有淡淡的毛发和水滴。唐昀州双手撑住浴室的门框,把警惕的梁路困在里面:“你说个价吧,八万够不够。”“唐昀州你是不是有病?”梁路匪夷所思地盯着他,“我不欠你什么了,你搞搞清楚,我是个男的。”他当然知道梁路的性别,这舒展的骨架,这具身体上薄薄的肌rou,都和柔软香甜的女孩子无关。“我拍了你俩照片,你看了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建议。”他把手机举到梁路眼前,屏幕里,周嘉和梁路正靠在五楼的栏杆上接吻,周嘉闭着眼睛,捧着梁路的颈项,拉近镜头的像素下也能依稀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我记得你在准备国考,那是不是要政|审的,不知道生活作风是不是也在审查范围之内啊?还有你那位‘表哥’,他长这么惹眼,发网上肯定有人能认出他的吧。你说他想不想出名,要不要顺便进个娱乐圈?”唐昀州说着说着就看到梁路朝他扑了上来,这个瞬间因为意外而仿佛拉长了时间,像一个惊愕的慢镜头。他看到梁路愤怒的眼睛仿佛想吞噬什么一样圆睁着,里头的残虐狠厉一览无余,被他唐昀州打肿的脸此刻也变得更加扭曲,牙槽处绷紧着,像要撕扯他的rou。梁路发狠地用可怕的蛮力扑倒了比他高半个头的唐昀州,拳头凶狠地朝他脸上无所顾忌地砸着,打到哪里都是骨头相撞的咯吱声。
“Cao|他妈的!”被砸了五六拳的唐昀州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发狠地反击,瞬间和梁路滚在一起互相拳打脚踢,寝室的柜子被他们撞得咣咣响,架子上搁着的瓶瓶罐罐砸在他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身上,七零八落的疼。“八万……八个亿都别想!”梁路踢了他肚子一脚,唐昀州吃痛地捂住腹部,另一只手卡钳住梁路的脖子。“手真黑,你疯了吧你!”两个人最后被隔壁寝室的人叫来宿管才分开,打得已经是鼻青脸肿,各自粗红着脖子,恶狠狠地怒视着对方。宿管气得用手指点着他们:“都大四了……全部通知家长!”刚刚车子开到公司,周嘉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的来电者和事由都出乎他的意料。周嘉原先来南大宿舍找过几次梁路,登记的时候留过手机号码,身份是表哥。没想到现在居然因为这个,他成了必须来处理梁路校园斗殴事件的亲属。周嘉的个性本来不爱搭手多余的事情,他更不是梁路的什么正经表哥,只是想起今天那小孩脸上的红肿,明显没有挨打多久,现在居然又被揍了。周嘉皱了皱眉,抬腕看了下表,便调转了车头,折返往南大开了回去。南大是周嘉的母校,他熟门熟路地停好车,就去了梁路他们分院的行政楼。推开教务处的门,里面已经颇为热闹,中间站着数名系领导,还有好几个老师,两个犯事的学生也贴墙立着,身上的伤已经去看过了医务室,擦了药,贴着纱布。梁路远远地瞧见门口的周嘉,把头低了下去,盯着自己被踩踏得灰扑扑的鞋。他这种局促的反应让唐昀州冷笑了一声,剜了周嘉一眼,继而目中无人地望向了天花板。“你是哪位的家长?”年轻的辅导员推了推眼镜。“梁路,”周嘉道,“我是他哥哥。”哥哥。梁路仍然低着头,那个人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在胸腔里反复咀嚼,仿若透澈薄凉的一缕清泉,湛湛地流动过他的心河。“唐昀州,你家长呢,你本地的怎么都来这么慢?”“来了来了,我在呢。”周嘉的背后响起一个懒散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周嘉,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周嘉回过头,居然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脸斯文败类相的jian商——周氏的合作伙伴,唐氏未来的继任者,唐林凡。“里面那玩意儿是你弟弟?”周嘉拧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