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回来?跟你们吃宵夜。」我像跟妈妈问孩子一样,听到我这句话番薯哈哈的笑,将菸虽便扔在地上,用那很阳光的笑脸跟我说:「茂哥,你阿内讲像是我们要去七逃同款。回来我叫阿桃嘎你讲啦,要啤酒,按内好不?」
说是喝茶,茶没几口就全换成酒了。我问尖头大这五个堂口未成年孩子的来历,为什麽会来到这里,但尖头听到我的问题哼的笑了声,好像我在问废话一样,跟刚刚在一群孩子面前那斯文的样子不同,道上人毕竟还是道上,黄汤下肚几杯尖头大佬就露出我熟悉的模样,翘着脚在堂口的沙发上吃槟榔。来不畏言的跟我说这几个孩子通通是他从外头捡来的。
扇吹,他脱掉上衣露出他那虽然有胸腹肌,却有点太瘦的身材,但他以自己有腹肌自豪,之前他曾经在我洗澡的时候跑进来上厕所,看见我壮硕的胸腹肌,有点惊讶问我怎麽可以那麽大。当时我回他说你的也不小啊,後来才搞懂他不是说我的鸡巴,而是指胸肌。番薯的鸡巴可不输成年人,一起小便时有时都会见到他那肥大的屌从裤子里掏出。
「你们五个要卡早回来。」我对番薯说。
我在堂口常遇到这五个人,堂口前是间私人小庙,这几个少年仔有时候会帮忙出阵头,没阵头的时候就打打工,自己想办法弄钱过活。晚点尖头大到堂口来,阿桃这一群小弟马上有礼貌的全站起来对尖头大叫大佬,尖头哥带着眼镜穿着衬衫,跟阿桃他们一眼就看得出道上人的穿着不同,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对我也很客气。但越是如此我脑袋却一直闪过阿昂叫我注意点的警讯。
坐在小凳子上平头小夥是螺赖巴,跟番薯一样十六岁,外表看起来凶悍,但是一个每晚都会和七仔讲电话的纯情少年,常捉弄他的是现在坐在地上把他腿当椅子靠小他一岁的达宽,他们两个是一起到堂口,而达宽脚上有一个完整的武士图刺青。
番薯说完,我马上就看到领头的打锣仔他们走到车来,人手一根球棒开山刀,然後打锣仔和平头的螺赖巴把枪插在裤里,两人嘴上也一根菸,跟刚刚晚餐後一群年轻人还在打电动的样子几乎是两个极端。打锣仔看到我在车窗跟蕃薯聊天,很有礼貌的把我请走说:「茂哥,我大欸跟哩等你喝茶,大欸讲你是帮南哥处理外国事务的读书人,这种歹志就留我们这种没读书ㄟ来处理。」
堂口後方有个铁皮屋是我和那群孩子睡觉的地方,不大,而为了挪出个位子给我,蕃薯被迫去跟阿桃挤床,两个人几乎是抱在一起睡,我有点抱歉占了他们的位置,番薯则只是笑笑的说别客气,来着是客,而且是比尖头哥大好几倍南哥的人,他很愿意配合。铁皮屋的外头旁边有个小浴室,通常男孩嫌厕所在庙口太远都直接在浴室解决小便问题,所以这里常常传出一股尿骚味,而且就连一些生理需求他们也在这里解决,我究曾经在没关好门的缝隙里,看见螺赖巴在这跟他外头七仔讲电话一边打手枪。
「这不是我讲欸算啦,茂哥,我只是一个小咖,连我中最大ㄟ打锣仔马只是一个顾钓虾场ㄟ员工。啊!他们来啦,不讲这啦!不然等等我个後依骂。尬老大ㄟ人客按内没大没小。」
尖头哥跟他们里头最大的打锣仔说等等要他们这几个小萝卜头去找腾仔。打锣仔立刻就知道意思,应了声。几个人好跟着应声,好似这句「找腾仔」他们就知道干麽。尖头哥看着我笑笑的说:「他们去欸时候卡没歹志,刚来泡茶?」
人一出去走,这乡下地方四周只剩路灯和小庙还是亮的,四周几乎都田和马路。我看原住民的番薯开了一台日本车猛催引擎,发出巨声卷起灰尘,车窗摇下来在那抽菸,整个车音乐声大的震,在那自娱的摇,手有时候还跟动,我看了有趣就去跟他打招呼。
蕃薯跟年纪小的阿桃两个人对我这外人比较有善,而年纪最大的打锣仔和其他人虽然也不是说没有善意,但多半会保持点距离。我问问番薯他们要去干麽,而蕃薯马上就说:「对去输赢啊。」说出这句话,脸上却满不在乎。
阿桃在那挥球棍,小小的身躯如果没有了那个鲤鱼刺青,就像个爱打棒球小男孩。他们一群人跳上车,阿桃也是,在走之前阿桃还顽皮跟我挥手,菸还夹在他手上,我不仅想这群平常和我相处的男孩们,究竟是什麽什麽原因走进堂口,愿意听着这些大哥的意思亮刀掏枪去跟人输赢?
在多喝几杯後尖头堂主就先走了,当然是酒後驾车,留我一个外人在堂口里。当然这不是信任我,而是单纯的堂口天花板上我瞄到有隐藏式的摄影机,一有什麽动静恐怕尖头大就会知道。我不知道那群男孩们知不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被监视这件事情,我得做些事情打发时间,就到处晃晃。
「撞球间啦、游乐场、在外头一个人穿学校制服走来走去,或是通常手脚不乾净的偷钱、偷东西吃,看顺眼就带回来。你如真ㄟ按内有兴趣,就自己问他们,看他们要不要说,通常欸到加来ㄟ家里歹志弄复杂啦。」
我看了尖头哥的邀约,不管好或不愿意也得答应给个面子说:「好啊,反正我嘛闲闲没歹志做。我去外头透气一下,顺撒吃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