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算不了啥,真正难以忍受的是挨打。
凡是在旧军队当过兵的,没有一人不诅咒旧军队的专制与暴戾:那哪是人过的日子?整天挨打受駡,人都被打“木”了。
“兵是打出来的”,这是旧军队军官信奉的一条带兵“法则”。
挨打最多的时候,是训练。
鹤林虽然是当文书兼勤务兵,但还得参加训练,队列里,你没站正,当官的挥起胳膊就是一耳光子;正步,你的腿踢出去时力量不够,当官的飞起就是一脚,踢在你腿上或屁股上;射击、刺杀、投弹训练,若达不到规定的标准,他要麽挥起拳头打你几拳,要麽用手中的棍子朝你身抽几棒。
对那些太笨的兵,实在教得不耐烦了,就罚。有时是罚站,让你站在空地上,两手举起来,一站就是个把小时。有时是罚蹲,叫你两脚分开与肩同宽,两膝弯曲成直角,两臂向正前方平举,胸部挺直,目视前方,成“骑马蹲裆”式,一 次少说也得蹲上半个小时。
几乎每一位当兵的,都有一段挨打的辛酸经历。
“三拳两脚一个大耳光”,太寻常了,都是家常便饭,可怕的是那些重打。
通常是拿竹篾打手掌,打下来,手掌都要被打肿。
严重的,就拿板子或军棍打屁股。轻的,要被打得几日起不了床;重的,能把人打死。
鹤林刚到营部当文书,就见到一次打杀逃兵。
那一次,全营集合在一个大Cao场上,被抓回的两名逃兵押上来後,他们被剥光身体後,分别被按倒绑在两条长凳上,随後,营长宣布:每人责打500下板子!
“啪、啪、啪.......”,掌刑的士兵开始抽打那两个逃兵的屁股。
鹤林发现,军队打人的板子很厉害,500下没有打完,两个逃兵都已经死过去几次了,死过去了就用烟熏醒,醒来後再继续体罚。一个体质差点的逃兵,500下打完就几乎已经没有气了,过了一晚上就死了。
鹤林所在的部队没有投降日本人,但也没有打过什麽大仗,到处乱窜转移,这天部队移防到一个小县城,营部设在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家里,这天王营长突然发现自己藏在箱子里的两根金条不在了,丢了。他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行影不离跟随自己、执鞭坠镫都要侍候自己的鹤林, 他一把揪住鹤林的衣领厉声喝问:“是不是你偷的金条?”
鹤林一听,吓得面如土灰,嘴唇发白,像半截木头戳在那里,僵僵地站在营长面前好一阵子,委屈地说:“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我的东西只有你知道放在哪儿,不是你偷的怎麽不见了?你个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东西!”王营长气得揎拳捋袖,“啪、啪”两耳光扇了过去。
“在老百姓家里住着,我也不能天天给你看着箱子!”鹤林这样想,但绝对不敢这样说。小当兵的,几时有过说话的自由?越辩,越挨打!
鹤林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偷的。”
两根金条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産,王营长把它看得比士兵的性命还重。见问不出个什麽名堂,王营长索性喊人把鹤林拖下去,关了起来。
当天晚上,王营长来到禁闭室,再次问鹤林:“小王,你到底见到我的金条没有?你要不说老实话,我就打死你!”
鹤林暗暗吃惊,面色显的很激动,他站起身,良久,才轻声地嘟囔了一句:“打死我我也没有偷,我真不知道你的金条那里去了!”
两个兵抬了一个长条凳来到紧闭室,还带进两块竹板子。鹤林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要挨打了。
“王成耀,自己把衣服裤子脱了!”营长命令他。他让那两个兵出去,让他们关好紧闭室的门,毕竟是自己的勤务兵,他想还是自己亲自来体罚勤务兵比较好。
鹤林默默地脱光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营长一下就发现了他身上原来受刑後留下的疤痕。
“你受过刑?”营长走近鹤林,抚摸他身上的还很明显的鞭痕和烫伤。
“嗯!”
“爲了什麽?”
“贴抗日传单,被抓住後打的!”
“真的?”
“营长,我不说假话!”
“受刑很重啊!身上留下那麽多疤痕!”
“嗯!”
“好了,穿上衣服吧!我不打你了!他妈的,算我倒霉!”
“营长!”鹤林“扑通”一声跪下,“营长,你还是处罚我吧,那个箱子一直是我保管的,东西丢了,我要负责任!”
“算了!你起来,我相信你!”
“营长,你打我一顿吧,这样你会好受点!是我不好,没有看管好您的东西!”
王营长转身扶起鹤林,“傻孩子,你爲了抗日命都差点丢了,看你身上的伤,就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不简单,是个很懂事的小夥子!来,起来,我错怪你了!”
鹤林终于站起身,穿上了衣服裤子。
那些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