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方鸿禧告病没去。
江弃言听说方鸿禧病得很重,爬不起来,下朝后就准备出宫去探望一下。
谁知先生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陛下最好别去,方大人现在见不得人,陛下去了他恐怕会很尴尬。”
江弃言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于是他也意味深长看了先生一眼,“方爱卿竟如此身娇体弱,朕都没有爬不起来的时候……”
蒲听松觉得江弃言话里有话。
他好像很想爬不起来似的。
蒲听松挑了挑眉,“陛下放心,臣比较懂节制,绝不会耽误陛下早朝。”
江弃言的目光rou眼可见沉了下来,满脸不高兴。
耽误一下怎么了?区区一次早朝……
他一点都不喜欢先生节制!先生还叫他放心,故意气他呢?
蒲听松看着小兔子气鼓鼓的样子,眼中笑意加深,轻轻敲了敲他脑门,“陛下这脾性要改改,动不动就恼,早晚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江弃言没有捂脑袋,而是目光灼灼看着先生的手,声音不自觉放软,“敲疼了,先生……”
“那臣给陛下揉揉?”
江弃言直到先生揉了很久,才道,“不要。”
“那就给陛下吹吹吧。”
蒲听松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凑近。
气流掀起碎发,晨间初阳将熔金点在唇与眉之间。
这一刻仿佛定格,直到光影变换角度,眼前的面孔被阳光晃开、晕染、虚化。
江弃言伸手,捧住先生的脸,意乱情迷吻下去。
他想让这一刻变为永恒。
站不稳的小孩
后来在遗忘谷中渡过的余生里,他和先生试过很多种接吻方式,但他还是时不时想起那个在光影交错下呼吸错乱的瞬间。
瞳孔里是他的光,也是他的影,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属性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显得一时虚幻一时真实。
但很快就在时间推移下只剩光。
真实的,可以触碰的光。
江弃言把光捧在手心,落下深长一吻。
光带着温度回吻了他。
雨深云温。
……
元顺七年春,朝堂焕然一新,天下人不说富足,起码温饱没有问题。
圣院倡导各文院“到民间去”,各地文院纷纷响应号召,率领童生们去人间送温暖,接济寒门读书人。
文相散去半数家财,在各地建立书屋,任何喜欢读书的人都可以在书屋里借阅。
吏治清明,朝中无事,陈安便提出辞官,陈东来入朝接替他成为左相。
陈安独自一人背着包袱,带着一个眼盲的姑娘离开了京城。
他说,他想要带她看看世界。
他做她的眼,把一路上的奇闻异志说给她听。
他还说,如果有机会,要给他的小孙女治治眼睛。
他说自己老了,能养这可怜丫头多久就养多久吧,等到死前,就找个信任的人家把丫头嫁了。
恰逢那日文相之孙表示愿意迎娶,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相做主定下婚约,等陈安爷孙二人游历归来就办婚礼。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唯独漠北那边一直僵持不下。
早朝之上,江弃言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蒲听松身上时,有些心虚地错开眸子。
他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要出兵亲征漠北,平定边疆之后立刻下诏书退位,然后跟先生美美隐居。
先生肯定会很生气,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事后被收拾一顿,一顿解决不了那就几顿,能怎么样嘛。
江弃言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顶着先生Yin沉沉的目光硬是当众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还直接一锤定音了。
群臣自是劝阻,但他不听,先生站起来用眼刀剜他,他只当没看见。
他大手一拍,下巴一扬,“就这样决定,散朝!”
群臣无奈,只好退去,文相留了个心眼,回头看了看,发现帝师纹丝不动坐着,顿时有了主心骨。
他们劝不住,帝师总是能劝住了吧?
帝师要是都劝不住那就甭劝了,回家收拾收拾好准备随驾吧。
大殿里宫人退散,顷刻只剩两人。
蒲听松缓慢捋了下袖子,端起茶杯,专心致志喝着。
江弃言觉得自己有点腿软,他最怕先生不搭理他的时候了。
先生一不搭理他,那准保是生气了。
他慢慢站起来,走过去的时候脚发飘,险些膝盖一软跪地上。
蒲听松终于舍得分个眼神给他,语气莫名淡淡的,“有那么怕吗,站都站不稳了?”
“嗯”,江弃言乖乖站好,微微低头,“先生……”
“腿有点软……”
蒲听松微不可查“啧”了一声,道,“站不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