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在风雅与郑阙两人买了东西回来之後,他们一行四人在病房内继续畅谈,到了医院规定的探病时间结束,陈叔则先行离去,风雅与郑阙本要跟着告辞,却被会长拦下,用一副尽揽天下儿女情长的眸情,挂着眷顾他们两人的笑意,「你们两个,别再撑了,能遇见彼此是一种缘分,别像我一样……」
小盗贼可是一块心头rou了啊……终究敌不过血亲。爱情终究还是有其极限,那种伟大与无私,从来就难存在於我们这类人身上。
那些话不适合说与他们两人听,只期盼身边周遭能够出现令人振奋的情爱,肤慰一点心里的酸楚,「我很看好你们两个,谁欺负谁,谁都可以来找我,会长替那个谁撑腰。」
郑阙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懂得其中猫腻,选择不正面回应,「会长你好好养伤,等事情告一个段落,我们再办一次聚餐。」风雅倒是欣然接受会长的祝福,漾着一抹有人撑腰的笑容道谢。
没有甚麽比旁人的祝福更具鼓舞,尤其遇到了郑阙这个软硬都不太吃的对象,唯一的方式就是滴水穿石,而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契机。
契机便是那晚在美术馆的时刻,郑阙倒在风雅怀中潸然,一时脆弱,虽然让风雅失了方寸,所幸表现得还算镇定,也没趁人之危。他耐心细护着郑阙回自己的居所,那时的郑阙似乎耽於这样的怀抱,毫无拒绝。
在风雅朴素简单的家中,两人在沙发上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後来郑阙俨然是哭够了,也发觉自己的失态,表情有点窘。这一点,风雅不以为意,还很是享受这样的表情。
「抱歉,还麻烦你……」郑阙不好意思地。
「不称呼我为杨医师了?」风雅低头瞄向郑阙,这让郑阙的脸更低了。还稍微推了风雅一下,到底是想推开还不推开,这力道……。风雅解读为害羞。
「愿意说说吗?」风雅收起细看的眼,靠躺着,「还是你想听听我的?」
郑阙不语,只是转了脸盯看着风雅,期待着甚麽。风雅笑了下,摸摸郑阙的头发。很软啊。就轻轻淡淡地说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感情、以及自己的心意。
心意已明,无须多加阐述。至於感情史,并不比郑阙多,却也是个伤心人,即使生长在一个正常家庭,父爱母宠,加上自己本身又勤奋向学,一路以来都颇为顺遂,当上医师後更是替家里挣了光采,成了亲朋好友里的荣耀,纷纷以他为榜样地栽培各家的莘莘学子,以期有朝一日也能替家里长脸。
身为家中独子,许多责任与期望自然都落於一肩,他能理解也愿意承担,不过有些事情不愿意受到勉强,好比感情就不喜欢由家中长辈拿主意,他觉得若连这样一点自主都没有,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傀儡,是以配合了几次相亲不成後,就顺势以不愿意浪费时间为由,认真在工作上,至今当了主任,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长辈想要再说媒,也没甚麽好机会开口。
因为他让家里人知道,这是他的地雷,炸了,除了血亲至亲,其他的旁系都算是得罪了家族里唯一的医师。管他的婚姻做甚麽?还不如盯好自家那些不成材的子弟比较实际。
「他们应该不会这样轻意就放弃吧?」郑阙听了一段,忍不住。
风雅微笑点头,「又如何,我那时也正好有一个交往的对象,只是……」眼里骤然暗下,「他也跟我一样是个独子,也是医师,但无法违背家里的意思,最後还是结婚生子去了。我明白他的难处,因为他从小没了母亲,是父亲身兼母职,四处打零工、摆地摊、跑夜市赚钱养家,将他拉拔长大,也好在他懂事,没让父亲失望……」
听至此,郑阙拍拍风雅的大腿,「你是个好人。」
「是吗?我倒觉得我是坏人,他从头到尾都不愿意跟那个女人结婚,是我把他推开,硬生生把他推进那个女人的人生里。你知道,感情的事情一旦深陷其中,晓以大义是没用的,所以我背叛他,好让他心死。」
「啧。」郑阙皱了眉,隐约知道是怎样的背叛。
「现在觉得我不好了吧?」
「是觉得你笨,不会处理事情。」
「那也都过去了,唉……」
这声叹息,没赢得郑阙的感同身受,「一个人的人生,就这样被你毁了。」他把话说得有点严重,风雅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他成全了一个家而牺牲自己的感情,不让对方的亲情受到挑战,甚至破碎,怎能说得上毁字?
「他的感情该由他自己作主,你那样逼他,跟逼婚的长辈有何不同?」一贯的严肃,没料到处世保守的郑阙,观念上一反风雅对他的观感,而且,滔滔不绝,「他父亲生他是一回事,要不要接受他儿子是同性恋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那女人嫁不嫁又是另一回事,原本他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就这样扼杀掉,搞不好你是怕麻烦。」
听到最後一句有点刺耳,风雅只是淡淡地笑,反问:「若是你,你会让家中长辈知道,你喜欢的、爱的、想一辈子长相厮守的人,是个男人?」轻轻拨弄着郑阙的发梢,语气如轻风徐过。
「不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