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再一次站在了医疗室的长廊里。
前襟被小季的血打shi了一大片,shi漉漉地贴在胸前。他靠在墙边,手中不住地摆弄着打火机。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蘅终于从医疗室里走了出来。
他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沈蘅把口罩摘下来,斜睨了他一眼,笑到,“这么紧张啊小程?”
这调戏的语气叫程允颇为无语,但既然沈医生还能这样,看起来小季的状况应当不是很差。果然,沈蘅很快便说,“没有什么大碍。”
程允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沈蘅又补充到:“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话说的就十分玄妙了,没有大碍是好事,偏偏要加上这样一个该死限定词。‘现在’很好,那以后呢?程允不自觉又抬起头,他大概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听到这句话后他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沈蘅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也不戳穿他,笑着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只是鼻血而已,现在还不用紧张。”
“至于为什么会流鼻血,这个倒是有些不妙,”她从文件里抽出一张单子,程允认出那是一张体检单。
程允自己也被他们拉着定期做体检,对这单子可谓熟悉极了。他眼前的沈蘅抽出别在胸前的笔,在他熟悉的单子上给他圈出相邻的三栏。
“这三项是ABO激素水平,”她边指边给他解释,“你应该也知道,正常人身体里都会有这三种激素。即使是Omega体内也是会有Alpha和Beta激素的,区别只是在于占比而已。”
“但是你看这里,”她点点笔尖,指着其中的一栏,程允跟着她的笔尖看去,在一排密密麻麻的数据后面,有一个红色的下降符号。“你看,这一栏是Omega激素水平,在一个Omega的体内这算严重偏低了,这导致他体内的Alpha激素占比变高,就是它上面一栏这里。”
“所以这次突然流鼻血,和你之前说他的头晕,很有可能是他体内激素冲突失衡导致的,”沈蘅干脆把文件递给了程允,叫他能看得更清楚,“影响激素占比最重要的器官是腺体。他会出现这个情况,我觉得我们的小朋友可能是腺体出了什么问题”
腺体?这两个字叫程允怔住了,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眼神凌厉了起来。
“我们在他腺体周围发现了很多旧伤,似乎还有手术的痕迹,并且有一定程度的萎缩,”沈蘅皱着眉同他分析,“他的腺体,很有可能是实验移植的。”
那一瞬间程允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倔强地皱着眉,手里暴躁地揉弄着那张体检单。
实验,实验,又是实验。
他想起小季那古怪的信息素味道和呆滞不像正常人的神情,在那一刻他的不可自抑地涌现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心里有些不知名的难受。尽管他现在还无法说出那情绪是什么,但他确实能感受到的是,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些想杀人。
研究所那些冰冷的器械和银白的实验台,他不是不知道那帮疯子都会干些什么。
甚至连理由他都能想象。
也许只是他的主人嫌弃他原本的信息素并不好闻,或者单纯想实验一下在宠物间移植腺体会怎样。
反正Omega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能算是人。
看起来他们失败了。因为小季的味道变得十分奇怪。也许是因为这个才被主人们丢弃,被送到那个满是Beta地下酒吧里等死。
小季的血还沾在他胸口,他几次松开手又握起,最终他抿着唇,把手上被他揉得不成样子的体检单捋平,递给沈蘅,声音低沉地问,“现在他怎么样?我们要怎么办。”
沈蘅轻叹,“现在我给他打了些降低抵抗力的药,希望能减少一下排异反应。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们没有专门做过这种药,现在给他用的也都并不对症,也只有很少的几支,药效并不怎么好。如果实在到了那一步,我们也许得割掉他的腺体。但是……”
程允知道沈蘅没有说出口的话指的是什么。上一个失去了腺体的人,江晚颜,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没人知道失去腺体会发生什么。
“你也不用太担心,”沈蘅见他一副郁郁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晚颜现在这样,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当时失去腺体的时候太粗暴,伤到了旁边的神经。现在由我们来摘除腺体也许影响会小一些。”
程允沉默地听完,“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医生。”
走廊尽头,有护士在叫沈蘅过去。沈蘅回了一声,她把文件夹夹在手臂下,重新把手插进兜里:“我先过去了小程,有我们呢,别担心。”
程允点点头,他在病房门口徘徊着,直到沈蘅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停住脚步,推开医疗室的房门。小季还陷在洁白的病床里昏睡着。
程允深叹了一口气,坐在小季身边。看着他昏睡中不省人事的模样。
他缓缓打开手心,才发现,由于自己刚才握得太狠,手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