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吉光微愣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原谅。好吧,这句是谎话,但是他没有想过被原谅的这样彻底,仿生人赤诚的程度可以使任何人沦陷其中,叫人对意外之喜这个词语给人带来的幸福程度突破自己全部的认知。
因为仿生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毫无保留,他从不想掩饰自己的爱。
从不。
吉光的手几乎要抚到109的腰间,这很困难,去克制自己唯一的本能,想要接近的欲望几乎要填满他整个心脏,全身都想要在沙漠中的绿洲里低下头,用嘴唇去直接触碰珍贵水源,并为此停驻。
但,他不是为了让自己获救而来到此处的,这难耐的苦楚也是他应得的,他需要克制自己去触碰这份唾手可得的甜蜜。
吉光扶住仿生人的肩,缓缓将他推开半个手掌的距离,轻轻地,没有用多大力气。而109没有感到失落,他本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此时想要修补的心跃跃欲试,并且觉得自己能做好、做到。
“我想你了。”仿生人仰着头,目光过于热情,直直地盯着吉光,再夸张一点,甚至是近乎于贪婪的程度,是迫切想要得到什么的眼神。
‘他是我的。’
仿生人再次见到曾经的爱人后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一个的感受。想占有,想重新捕获,抛开一切事情,都要跟他再不能分离,一同面对风雨。
“我是一个自私的机器,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我再也说不出分开这种话。”
109把手放在吉光的胸口处,“而这都怪你,你不该出现的。”
他说着近乎无赖的话语,“你再次出现再我面前,就应该做好这个觉悟。”
由于他一直盯着吉光的脸,手下触到了一下异物感之后才舍得移开视线,去看自己手下碰到的东西。
那是一只珊瑚红的月季,是吉光第一次送花给他的时候送的品种,记忆中的画面依然鲜明,同样的花瓣长势,第一次就像是昨日一般清晰。109从他的风衣外口袋中抽出,抽出这个藏的够深的小惊喜,拿在手里摆弄。他开心地问道:“这就是你回答我的那个答案吗?”
吉光的心情从见到109的笑容后,急转直下,并且与炼狱的深度一般,看不到尽头。
吉光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心随着一句一句直白大胆的爱语,越变越沉,男孩每说一句,就在他的心上增添了一条粗锁链,密密麻麻地缠起来,把所有鲜活的面积遮住,彻底吞噬。面前放弃顾虑的109,积极的像没有一块黑斑。一只没有杂质的百灵鸟,停靠在他的身边,百分百信任依偎的姿态使人四肢僵硬,头脑也快变成朽木一般,变成被蛀到空洞的树干。
而他注定是要辜负这份信任的,这就是他这趟旅途中要做的事。
吉光抬手从仿生人手中抽出那只花,用指腹碾了碾花枝上突出的骨节,向前一步,将花朵插入仿生人的口袋,完成了最后的交接。
“是的,这就是我的答案。”人类淡淡地说,也毫无避讳,看向仿生人的双眼说完了他由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109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再次惊喜地扑了上去,主动环住吉光的腰,怀念地用脸蹭了蹭人类结实的胸口。像一只狮子完全收起爪子,像小猫一般撒娇,围绕着主人打转。“太好了。”他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现实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好事冒出头来。”
吉光的手穿过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中,摸到了口袋,又放下了手。
短短几秒钟,就能完成的事,对他来说好像不是如此。我们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就更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和内容了。从他止不住颤抖的手来看,从两个人之间的缝隙穿过,来完成这件事,是多么巨大的一个背叛。
“可这不是吉光的花,”他缓缓地说着,声音在两个人耳中同样失真,“这是,我也想用另一个身份送花给你,也是格尔尼卡送出的最后的一支花。”
“我的最高赠礼。”
吉光的话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109瞪大了双眼,他那不可置信的脸上满满的执拗与倔犟让他倒下的很慢,抓着吉光衣襟的那只手还死死抓着,比第一次离别的时候要紧的多,他到最后一刻都不肯相信,刚刚抵在心口的异物感是自己所想的那把死神镰刀的化身。109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双眼中失去了光芒,意识模糊到消散,他还是没有松开那只手,昂着头执着地看向吉光,在最后也抵抗着现实不肯晕过去。
可109失败了,他很快就倒下了,吉光还站着,布料被仿生人的重量直接带着撕扯下去。仿生人就这样握着一块灰色的布,胸口的血染红了嫩色的鲜花,躺倒在雪中。
据说很久以前,消音枪并不是真的安静到没有声音,吉光手中的银枪随着主人垂下的手低下了头,而它是那个优秀中的佼佼者,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它是一柄静默的暗杀者。
吉光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缓缓跪倒在原地。此时的狼狈并不是因为这点力量造成的,而是别的什么更沉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