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春夏,只会在云端城出现,而贫民窟只能被迫包揽秋冬,接受永恒的Yin雨和灰色雪花。
爱,是这样小的事物么。吉光想着,自冰面裂开露出真相时起,在他们之间,爱总是被随手安置在最后。但是,这件小事为什么把一切都搅浑了呢?
落在吉光睫毛上的雪花,逐渐剥夺起他与世界的连接,用最轻的体量增添着他身上负担的重量。
“哈………”
吉光过一会儿便会喘出较重的那口气,像一件按照代码规律运行着的机器,机械地前行。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直直迎着风雪口向前迈动步子,耳朵失去了知觉后紧接着就是容易被灌进风的后脖颈遭殃,恶劣的遭遇一个呼唤着另一个在这扎堆,状态每况愈下。寒冬普通又无差别地入侵着这个男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但他的脚步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浮。那些身位较低的寒风经过时,根本不是撞到他,而是从他胸膛中央的看不见的洞口轻松穿过。这一切使他整个人在雪中行走时越来越透明,被冷冽的环境同化着,就快要隐匿不见。
太冷了。
这种寒冷像是从身体里催生出的寒冷,想通过体内的疏通管道排出把负面清除,却扩散至全身,整副身体都逐渐钝化,变得难以负荷。
路途到了最终段,吉光麻木不仁地走着,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屏蔽了世界,世界也早已抛弃了他。吉光仿佛与雪融为一体,安静地落,没有呼吸,没有跳动,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行尸,想要独自发泄满腔愤怒,却已经失去了那种属于活人的热量,只能无力地在牢笼中踱步。
还不是时候。
吉光想,他还不能倒下,他会给自己失败的人生做一个清算,同样,也要帮109清扫未来的路。
而后者,是那个更重要的事。
每个人人生的悲剧从来不是由一个人造成的,也不是打倒一个人就能被成全的。
没有那么简单的,属于教导幼儿那类的道理。罪魁祸首是一个大坏蛋,而身为主角的你,是个勇士,努力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打败魔王,这是命中注定的正向结局。去打倒你的不幸,你的不幸是实体化的,比你弱得多的东西,只要你强大起来,不幸就会越变越小。
不是的,不是这样,世界不会这般运转。
吉光明白,他明白的太过,欺骗不了自己,所以他也是最不想明白这一事实的那个人。虽然理论上的道理谁都能了解,但现实中,我们只能做到面前的事,一个接着一个的解决,盼望着面前的这一个路障就是尽头了。打倒魔王的勇者会得到幸福,抱得公主,结婚生下后代,达成永恒又美满的结局。
可这不是游戏,不是童话,你很清楚人生这条路没有尽头,一只魔兽倒下,又会站起来一位更强大的魔王。你的敌人无穷无尽,只要你站在一个立场上,你就会有对立面,这是场被迫赌上一生且永无止休的战斗。
这里是该死的残酷现实,是全体人类都走到极限中的尽头时刻,是人类无论如何被践踏,都荒唐到合法合理的末日终端。
而在这一现实中,吉光已经被恶龙奴役了太久,公主没有等来勇者的救援,反而在最毫无防备的时候死在了勇者的剑下。
“我好难过。”公主说。
“我同样感到心碎。”勇者说。
“那你为什么要做让两个人都会痛苦的事,感觉毫无意义,甚至。”他转过头去望着右侧上方站着的爱人,公主躺在地上,头几乎挨着剑尖。“你连一枚金币都没有得到。”
“对不起。”勇者答道,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我恨你。”公主说。
“请你恨我吧。”勇者说。
“我不是真理,我的行事更代表不了真理。我的手段、作风、口碑连光明都算不上,甚至够到勇者这一名号都很勉强。”
“但我尽力去靠近着真理。我要的结局,就是这一尽力结局。”
“在那个结局中,请你把我当作最恶心的臭虫去恨,将我的名字从心脏中央剥落,用时间与其他人的爱再生出新的血rou。忘却我,请把我抛之于脑后,开启新的支线,去披荆斩棘,去重获新生。”
“是要这样吗?”血从公主的嘴角涌出,但他面不改色地说着,听完这番话以后看不出反应,同诉说恨意的那个时候一样,面容平静。
虽然是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但之后拥有魔力的花枝藤蔓又缠了上来,通过那个洞口寄居上前,确保了他难以重生,永恒的死亡。
“那便这样吧,如果这就是勇者你,想要的结局。”公主说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失去了呼吸。
了结了公主之后,勇士随手折下吸饱了爱人血ye的花朵带在身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两个人的定情之剑,握在手中,独自向恶龙的城堡深处走去。
目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
吉光抬起头,看着站在远处的人影,身着廓形大衣的女人站在空旷的雪地另一端,正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