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宁被一阵冷水骤然泼醒,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而后身体知觉缓慢苏醒,除却衣服连带冷水粘滞皮肤带来的冷外,脑袋如宿醉般混沌疼痛,骨骼肌rou酸痛,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窒息,仿佛有人在掐着他脖子一般。
他睁开眼睛,在长条灯管的刺目灯光下费力聚焦视线,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被捆了个严实绑在椅子上。四面是只刷了一层石灰的墙。而他脖子被套了个项圈,其后连着的铁链正牢牢与椅后的墙固定,身上被泼的那盆水缓慢发挥效力冷得他颤栗。
“Cao……”等他看清眼前逐渐放大的人脸时,不自觉低声骂了一句。
眼前的人脸色Yin郁,嘴角不自然地扯出个拧笑,眼神毫不掩饰露骨的凶狠,如饿狼一般盯着沈逸宁。
沈逸宁是认得这家伙的,正是几年前被自己咬断了命根的林晏。
他视线下意识往男人裆下瞟了一眼,还没定睛看清,林晏就掐着他的下颌,把他的视线硬生生拧回来。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又被迫直视那张看了令他反胃的脸,清楚自己身陷囹圄后中反倒没那么焦躁,索性破罐子破摔,盯着他慢慢笑了:“少了根鸡巴还不满意,这次是想把两个蛋一起去了凑个全家福?”
沈逸宁就想过个嘴瘾,已经做好了挨揍的打算,见林晏脸色变黑后便闭眼等着。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沈逸宁睁开眼一瞥,一只手正抓着林晏手腕往回拉,瘦长,骨节分明,保养得当,然而却并不柔弱。此时手上用劲时经络凸出,隐隐透露出高于普通人的力量感。
“阿晏怎么还是这样,一点就着。”见林晏听话了。他慢慢松了手上力气。似乎感觉有些热了,他的手指将衣领顶上的银扣松了一个,又拽着衣领扯了扯,露出Yin影隐约的锁骨,这才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到沈逸宁身上。
这人不高,甚至比林晏还要矮一些,体格也不强壮。轮廓Jing致,白皙的脸上架着副细框眼镜,盖住他大半个脸,从外貌上看难以分辨年龄。从头到脚怎么也看不出是个绑架犯,反倒像个教养良好的大学老师。
然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肌rou都快把紧身t恤背心炸了的保镖们却没他们的雇主那么低调。从内到外就差没标明“危险”二字。
如同审视什么收藏品一般,他的视线挑剔细致地从上划到下,又折返回他脸上。男人点点头,中肯评价,“脸确实挺好看……唔,就是有点赘rou,平时没怎么锻炼?”
骤然听到这句脱线的话,沈逸宁一时语塞。
那人见沈逸宁沉默,甚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向身后比了个手势,身边一个保镖立刻知会地搬了张凳子放在他身后。
他坐下后似乎感觉不太舒服,挪了几下后把右边小腿搭在左边大腿上后才堪堪坐定,与沈逸宁平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修齐。”
林修齐说完后,一双深褐色眼睛便隔着眼镜牢牢盯住沈逸宁,见沈逸宁脸色没什么变化,甚至微微疑惑地拧起眉毛,不禁失笑:“小朋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时安送走言钧后,本来就不好的神色愈加Yin沉。
言钧电话联系不上他,便跑来酒吧问他沈逸宁在不在他那儿,被他否认后这才说,沈逸宁下午出酒店开车兜风便失联了,他证件都扔在酒店,不可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人却消失在这座并不发达的海边小城。
在离开前,言钧想起了什么,又和顾时安提起最近几个月一直有个跟车的家伙。他们原本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疯狂粉丝,也没有多注意。
他烦躁地点上一支烟,边咬住吸一口,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现在还是凌晨不见日出,天空Yin沉不见光亮,窗外路灯下蛾子扑棱。顾时安站在窗边抽光了半包烟。
街灯熄灭,月落日出。顾时安长吸一口气又呼出,觉得脑子清醒一些,打开手机向外拨了个电话。
“楚畔?是我……我得去找一趟林修齐……”抽了一晚上的烟,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声带如同被砂纸磨过一遍,在几个音尾处节甚至有些失声。
听见对面从困倦到惊异到急躁的态度转变,他说,“你这阵子不要找我,和苏乐去国外玩玩。我的关系网断得差不多,要是再多一个你,几个我都玩不起了。”
没等楚畔来得及反应,他径直挂断电话,把他的联系方式和各种社交账号删除,顺带拉进黑名单。
他同楚畔认识的时间几近人生的一半,哪怕顾时安情绪匮乏感情缺失,可还是留了这么个嘴硬心软的朋友在身边。
几年前顾时安为了沈逸宁把他扎扎实实当了一把工具人,把他气得够呛。可饶是这样,楚畔同他近乎绝交了一年期间,还是闷不做声帮他处理好了“身后事”,给他安排好中转资金和住所,才带着苏乐各地跑着旅游。
直到近几个月他们才缓慢恢复联系,时不时发来的几十段不知所云的语音和丑得惊人的风景照往往烦得顾时安想拉黑。
一切又得重头开始。顾时安想,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手机屏幕。
手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