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盗花人
洛阳牡丹开,杨柳花飘雪。
因不久后暗雨楼楼主上官阙的二十四岁生辰,金谷园近日都在为筵席事宜忙前忙后。
筵席办在金谷园内的牡丹院,院内丛生有上百株牡丹。三月底四月初的光景,洛阳城内的多数牡丹早凋了,只金谷园内这一片名种,因四月初四的生辰,被人好生呵养着。即便如此,里头也有几株开得早了,更有几株给盗花人折了花。
管家见到那几株残枝,气得把院内上下都找来,誓要将盗花的人捉出。却有人过来附在管家耳边说了两句话,这才让管家松了那口气:“既然是韩副楼主折的,想来上官楼主不会怪罪。”
遂遣散众人。
雨后天朗气清,因路上被事牵绊住,暗雨楼一行人慢了行程,方到洛阳,还未歇脚,便赶到金谷园听安排的诸项事宜。
牡丹是苦香,细枝末节的苦味压下不少人身上不好闻的香料味。
舒红袖端茶案一路行来,习舞体态好,挪步细小讲究。春风拂着白衣,身姿颀长秀丽,如此素淡的一身,却朱唇白面,妆面浓艳,将她一贯的病恹恹遮了干净,只觉明艳照人。发也庄重的挽了个别致的髻,配着金钿,当中插着一朵新摘的红牡丹,耳上银丝坠着两枚桃核状的翡翠。
她端着茶案立到正谈事的上官阙身边。
上官阙余光瞥见她,笑着散了身边说事的人,伸手拿起案上的茶盏。
他含笑道:“这事下人做就好。过几日重头戏是你,怎么还不去换衣裳试试场地,看看有哪些需要改的?”
舒红袖环顾座下,只问道:“他人呢?”
上官阙喝了一口浓苦的茶,“现在大概在挽明月那里。”
舒红袖面色一冷。
……
挽明月推门回屋时见到韩临在桌前看书,着实吓了一跳。
韩临倒是还有空拿书向他招了招,跟他打招呼。
“在我这里呆舒服了?不舍得走了?”
韩临笑了两声没说话。
挽明月环顾四周,已不见那只魂瓶。
“带出去撒了。”仿佛这里还有谁的耳目似的,韩临小下声:“我怕张昭后悔。”
挽明月将与张昭的对话原封不动带给韩临,笑着又道:“是嘛,死都死了。判官笔一旦落下,情仇爱恨都得勾除。”
韩临听了一怔,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
说死人总还是不大吉利,挽明月换了轻松的话题:“姜舒盯着你喝的药?”
“嗯,她还跟我出去了一趟。我麻烦她撒的骨灰,这事我不好做。”韩临又想起什么似的,把书扣下:“顺便还问了问媚好的事。”
“那我可以洗脱嫌疑了吧?这玩意可没有什么父子遗传的。”挽明月挑起眉头又问:“你回来是为了让我劝媚好?”
“你还是劝劝好。”韩临皱眉说:“饮鸩止不了渴。你跟我讲过你父亲……”
“不是谁都脑子有病。”挽明月冷冷截断他的话。
韩临自知触到了霉头,没再讲下去。
发觉语气太冲,挽明月松缓语调,解释道:“她有方寸。”
昨日的大闹还历历在目,挽明月眼光往安稳戴在韩临腕上的红绳看了一眼,又观察一遍他的脸色,才又讲:“不过她对你感兴趣你倒是不吃惊。”
韩临只习以为常地拿鼻子嗯了一声,又翻过书低眼看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的看出来的晚,是因为本来关系就近,得分分。对不熟的女人再看不出,我不成瞎子了?只是她们暗地里这样,我不好明着说不合适,这么弄太不给人面子了。刨除喜欢,大家也都还能做朋友,过两年感情自然就淡了,也省的下不来台。”
“听上去可真是经验丰富。”
挽明月是知道的,自下山以来,就从没缺过喜欢他的人。因为不缺,他选择的余地就大,甚至不需要在对他已有好感的人里选择。要是谁妄想一颗赤诚的心就能打动他,便显得有些痴人说梦。
相比喜欢自己的,韩临更在乎自己喜欢的。有这样一副好相貌,他也容易得手。
韩临反问:“你敢说你没有?”
“多是爹娘给姑娘说亲的。”像陈家小少爷那样的少的出奇。挽明月摩挲下巴:“我看起来只适合给人当女婿?好伤人的发现。”
“那估计是姑娘们看你太难上钩。”韩临又笑着说:“可能我看起来不聪明,容易把到。”
说罢,似乎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韩临转眼去扫看挽明月,谁知挽明月为了给他看得更仔细,竟然站起身摊开了两臂。
原本对坐两人将就着还能平视,他这一站起来,韩临不得不极大程度地仰高了头,不禁狐疑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我怎么感觉每次见面,你都要再高一点。”
说到这个,挽明月也头疼:“可不能再高了。”
“再长,我觉得天都要给你扎个窟窿。”
谈这个委实叫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