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千手觀音廟,常子悅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已經沒甚印象,所以看到入廟前那千級階級時,常子悅差點要哭出來。
「你背我,我不走。」走了十級她就開始耍賴了,嘴巴這樣說著,腳步還是不停的。
陸劍清出門前特意提醒過她把涼鞋換成球鞋,指了指在他們前面健步如飛的幾歲小男孩:「他要他爸爸背的時候,我就背你。」
「喂,你現在是我包養的,給點工作熱誠。」她聲音不小,說話內容豪放,在這片神聖的廟前,果不然就引起一邊兩個長者探視。
他對別人的目光特別敏感,微腆著臉,伸手把常子悅拉近了一些:「不要亂說話。」
「哦?收了錢就不認了?信不信我告訴你老闆?」因為酒店房和火車票錢都是陸劍清出的,常子悅就包了這幾天的飯錢和雜費,每掏一次錢就要演一次富婆包養小白臉的戲碼,樂此不疲:「你這樣我下次不點你名了啊。」
「點名是夜總會的,不是包養。」他無謂地反駁,就被常子悅甩開手:「你這麼清楚啊?」
她把手藏到身後,嘴巴微微嘟起作生氣狀,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頰一點看不出怒氣。陸劍清太習慣她這樣小小的嬌柔作態,只覺可愛,摸摸她的頭:「看電視學的。」
「整天學些沒用東西,就學不會哄我。」
他學不會嗎?他倒是覺得自己挺擅長的,反正不管她鬧什麼,他說一句喜歡你,她就放下了。
這句他經歷萬千掙扎,藏在心裡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透露半分的話,現在幾乎每天都要說一次,有時他甚至覺得,她故意鬧脾氣就是為了聽他說這一句,想起今日還未開口,便給她補上:「我這麼喜歡你還不夠嗎?」
她反了個白眼,嘴角卻忍不住笑,腳下步伐輕快了些:「我要跟觀音菩薩告你狀。」
信眾頗多,光排隊買香都花了半小時,上了香好不容易擠入廟內,拜墊後的人龍更長了,跪著的人都有滿腹心事,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觀音像將有兩層樓高,金閃閃的氣勢磅礡,幾十隻手臂各有姿勢,這次常子悅仰望金像,敬畏之意尤生,不敢像當初在假廠一樣吊兒郎當,學著陸劍清的做法,合十低頭拜了拜,內心卻清明,不知應說什麼話,一會就抬頭了,陸劍清卻還誠心拜著,唇瓣一動一動,不知在說什麼話。
他們沒有排隊,在外面拜完後添了香油,就跟著人chao往後頭去。古典村裡的假廟沒有胡說,這處的確有個許願井,但和那邊的了無人煙不一樣,這裡的井圍了三圈都是人。
常子悅人矮腿短,跳了幾下都看不見,被這人山人海的勸退了,拉著陸劍清要走:「不如算了吧,好多人啊,我們去吃豆腐花。」
平日聽話的他少有地堅持,牽著她排起隊:「要還願。」
旁人可沒他們這麼禮貌,在推擠之下小矮子常子悅又遭罪了,他一拉把她藏在身前,終於不必保持曖昧的距離,雙手交叉在她的肩上,像坐機動遊戲戴安全帶一樣,她大大方方地靠在他身上:「願在古典村許的,也應該在那裡還啊,說不定幫你的是在那裡的土地神。」
陸劍清微愣,想了想:「那兩邊都還一次?」
她不置可否,只好奇問:「你許的什麼啊?既然都實現了,就能說了吧?」
他挑起嘴角,搖頭不語,任她仰著頭猜:「是希望考上大學吧?有什麼難猜的?」
陸劍清沒有正面揭盅,反問:「你許了什麼?」
雖然是她自己猜的答案,但知道那願望裡沒有她,常子悅隱隱有點不滿,扯了個半真的答案:「我許了希望我姐跟爸爸媽媽幸福,開開心心。」
她這答案在他聽內更真實了,不禁委屈地問:「沒有我嗎?」
她才想問呢?
「你又沒有許我。」語氣滿是埋怨:「更何況我那時候最討厭你了。」
的確是如此,陸劍清被她說服了,點點頭把她摟緊了一點:「那你現在喜歡我了,記得把我加進去。」
她哪能輕易答應,跟他討價還價:「那你呢?」
「我一直都喜歡你啊。」
她根本不是問這個,但還是破功了,憋不住笑意,別過頭不看他,無阻他低下頭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別忘了啊。」
真正的許願井比古典村的深多了,石磚缺了幾塊,已經危危欲碎。廟方用紅線子當成圍欄隔開,不讓人隨便靠上去,裡面的已經乾涸了,硬幣堆滿小盤,井底滿滿是失落的願望。
陸劍清的硬幣是用一張摺紙包起裝好的,像護身符一樣一直帶著,拿在手心握暖了,合著手抵在額前:「感謝。」
同時有好幾個人扔下硬幣,他一眼能認出自己的那枚,被磨擦得閃亮亮的,每下翻滾都閃耀著光芒,敲在錢堆的邊際,彈了兩下,險險停下來。
未來得及高興,旁邊傳來常子悅的哀號,她愁容滿臉:「啊,扔不中!」
對陸劍清而言,其中一個喜歡上常子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