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何修衡依旧在办公室忙碌,女秘书轻轻敲门:何总,袁姐来了。
何修衡抬头应好,眼睑有淡淡的淤青,新长出来的胡渣也是一圈淡淡的青色,衬得他的脸色愈发不佳,苍白疲惫。
袁辛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抚摸他的脸,昨晚又没睡好?看看,一点Jing神都没有,这黑眼圈。维生素有没有记得吃?我才两天没见你,你就这样了。
何修衡苦笑着说没事,和她谈起了公事。袁辛却问:你和小君联系了?
早上和她通电话了,她在浙江的父母家里。
她还说离婚的事?
何修衡脸一沉,看着她,我不想离。
袁辛突然发起火来,不关我事。要么你问清楚,到底是我得罪了她,还是你家的三太四太、老爷子,或者是你。不要说是我害你们离婚的,一人一句就骂死了我!
何修衡叹气,英俊的眉目皱得紧紧,我从没责怪过谁......
袁辛细细看他,又像爱人又像儿子,始终教她疼惜,便决定退一步,知道了。有什么要跟我商量的,我一下午都有空。
晚上回到别墅,何修衡又跟妻子通电话。
小君你在忙吗?
对,说两分钟我就要工作了。
工作?
在我家的皮革厂。
好。何修衡探问:这两天你能回来吗?爸下午摔了一跤,情况不太好,到晚上神智都不清了,一直追问你在哪。
呃......我看情况吧,要回再跟你说。
好,你先忙,我去洗澡。
念君挂断电话,心想:原来忤逆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但她心情变好了呢,她来到仓库开始直播。
下播回到家,何妈激动,回啊!干嘛不回,他这是给你台阶下呢!明天就回,你若不好意思,我陪你去!
啼笑皆非。念君昂起下颚,好,回去办离婚手续。
何妈黯然失色,却也说不出什么。
念君的机票订在后日,她想不到何修衡会来接机。
远远就看见了他,白衬衫黑西裤,一贯的商业Jing英派头,因为个子高,比例好,看上去总是文质彬彬的,一走近,发现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枪色细边眼镜,方形框的,那是他喜爱的风格。他一见她便笑了。
念君在他面前站定,他立即牵过她的拉杆箱,另一只手拉住她,往出口去。
挺准时的,我还以为会晚点。他让她走在人行道内侧。
嗯,还好。她无端紧张。他们做了半年夫妻,也就这半个月没见而已。
坐飞机累吗?不如先回家吃饭,明天早上再看爸。
不用,现在去吧。她已建造了面对一切的心理防线。
何修衡把她的拉杆箱放入后备箱,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她上了车,他才坐进驾驶位。但这并不是什么讨好的方式。
这是念君即使和他离婚了,和他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成仇家了,也会认同的一点他是个绅士。
好像从没发过脾气,也不会大声训斥人,即是领他薪水的员工帮他做点什么,他也总是:麻烦、辛苦了。待妻子更是温柔,谦和有礼,就连做爱也都询问:这样好吗、会不会疼、能不能射里面?
他很忙,全心全意都在工作上,饮食起居处处要人料理,于是贤妻在他身边直接演变成了保姆的角色。最可恨,她还万事亲力亲为的疼惜他,一点怨他的想法都没有。
我怨的是上天。念君在心里说。
到了何家一池三山、步移景异的大园林豪宅,何修衡也牵着她的手,但他很平静,不是那种爸,我带着老婆回来了的冲劲。
他带她直往何老爷房间,路上碰到几个人打招呼,都说:哟!你回来了!
念君不出声,顶多点头算见过。
何修衡没骗她,老爷子一见她便惊喜,忙问:你去哪了?好久没看见你了。
念君觉得家公目光炯炯的像个小孩,忍住没笑,说:我回浙江了。
噢,你娘家在浙江。老爷子像一个耳背人,说话特别有力,他半卧在床上,挥一挥手,拿东西来吃。
他的第五房姨太端来rou粥和小菜,念君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地喂老爷子吃。五太说:老爷等你半天了,没见你来,他都不肯吃。
念君最不喜欢她。老爷子有六个老婆,原配是何修衡和他大哥的母亲,二十年前就挂了。二太是德裔,生了混血儿老三何少桀,但二太本就是名媛小姐,心高气傲又从事律师职业,不屑于争宠上位,所以不住在这里也很少露面。
三太是女佣出身,不知用什么手法勾引了老爷,生了四妹何苏杉,之后就一直怀不上孩子了。大家都知她爱女心切,天天杉杉、杉杉的追在女儿后面,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还爱跟风嚼舌,念君也不喜欢她。
四太香消玉殒,只在何家历史中存在过短暂的一阵,可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