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十分妥帖、合理的样子。
不知谁排的座位,它更像是在暗合一种旁人制定的尊卑顺序。
抬头望望,加上自己,共九人,五男四女,这安全的比例也足以使人放下戒心
贾总不知为何被称总,是B国他们研究项目的投资商吗?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富态的脸笑得满面红光,除了嘴边两道略显锋利的法令纹,看起来倒真像一位耐心细心的长辈。
还是给服务员拿着,咱们吃饭时也不用操心了。贾总仍抖着一张油胖的笑脸说,丫头,别多心。前一阵B国性学协会的小型会议上,有不懂事的新员工录了讨论的内容,放出去当黄段子讲。你瞧瞧,这影响多不好。所以我们现在也小心了,不管正式会议,还是外出应酬,都做好保密规范嘛。
若以圆桌中心为轴,祝逸的位置为6点钟方向,灰眼男人在12钟方向。紧挨他右手边坐着那个年龄最小的白裙姑娘;自他左手边始,2、3点方向分别坐着瘦小男人和活泼女人,两人仍在窃窃低语着,正是直
贾总很自然地把手机从西装口袋抽出来,拍在小姑娘手上,然后招来一个正好经过的服务员,把所有手机收走。
哦,稍等,祝逸退后一步,不再刺激这个过分惊慌的姑娘,仍旧谨慎地问了一句:我们等下要讲保密的学术话题?
祝逸对这次会面期待了那么久,来宾有些特别要求,理应体谅。保险起见,她还是先给应昭发了消息,免得他联系不上自己,担心。
哦,还在发消息呢!诶呀咱们别收人家姑娘的手机了吧!女同志么,还得兼顾家庭嘛,工作中总是要特别照顾一点的。贾总笑着去和服务员解释。
她交了手机,跟在胖老总身后进了包间,竹叶轩的木质双开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有一瞬,祝逸隐约感到自己一脚踏进了一个圈套,想转身逃走。
灰眼男人扫祝逸一眼,转身往走廊尽头去了,白组长嘱托一句快点,就和白裙子姑娘一并跟上。
祝逸握着手机,想等一句回复。她回想着刚刚那些使她警惕的细节,在心里宽慰自己,也许是经期过分敏感的情绪,让她多心了
前者好对付、易败露;后者,祝逸自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研究员,招惹不到有这种依仗的人。
发了定位,提了异常情况,敲了包厢名。
祝逸不动声色来回观察着两人,灰眼男人的冷漠、姑娘的慌张、两人之间的互动,都透着一种错位感。她有意拖延着不交手机,把话题往别处引。
贾总。灰眼男人忽然敛了气场,恭恭敬敬说。
因此她再次说服了自己,稳住生理期多疑的心思,以良好的礼仪坐入席位。
正对房间门,正西位置,与祝逸相对,主座上坐着那个灰眼男人。他看见祝逸坐下,露出个满意的微笑,那么张冷酷的脸忽然一笑,竟显出几分惊悚。
也不算咯,小丫头。一个带着乡音的沧桑男声响起来,众人都扭头去看是个看上去近五十岁的胖男人,正扒着楼梯扶手费劲地走上来,他穿着一身因刻意彰显阔气反倒略显老土的西装,一登上台阶就开始锤膝盖。
小祝,还不进去?贾总走路没声,忽然在背后亮一嗓子,吓得祝逸连忙按灭了屏幕。
解释得合情合理,祝逸只能妥协:好,我回个消息。
圆桌坐次,其实不太符合礼仪,祝逸进来时,就剩最靠近门口正东位的椅子,只好直接坐下。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帮助吗?祝逸凑近一步细看姑娘的神色,她的脸愈发苍白了,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捂了捂白裙腰间宽厚的腰带。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咯!胖男人脸上的肥肉颤动起来,堆出一个自来熟的笑。
揣着手机的服务员把七台手机一个个装进防尘袋里,再收进布包,说等下会先锁起来,等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去取。接待的客人多了,什么奇怪要求都有,他们长于应对,也足可见这家店名声在外,是名副其声。
心中不安,希望应昭早点到。
没事!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对方的话里很有轻视她工作能力的意思,明晃晃的激将。祝逸明白,却不能反击。
只有两种人:其一,太蠢太急,不择手段;其二,有恃无恐,目空一切。
不,谢谢,我很好您还是快些把手机给我吧。她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是什么关系,前后辈?老师和学生?这关系看起来不仅不融洽,还充满了威势与屈服的扭曲。
哎,这就对了,小丫头明事理那我去洗洗手,你们先进去坐。
祝逸发现,这声过后,被叫做贾总的胖男人脸上和蔼的笑,僵了那么一瞬。
可这种场合,虽不算光天化日,但人来人往也可充作朗朗乾坤,即使一门相隔也算不上隐蔽,什么人敢堂而皇之策划一场阴谋?
至此,七位B国学者到场,而祝逸只听到了最后这位的一点身份信息。她想着,等下应酬开始,应该会有正式介绍,便收起猜测的心去听贾总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