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乘跑势, 一瞬间帝利已至浮台边缘,并以一条外伸的工字铁作跳台,毫不犹豫地凌空一跃,从十五层楼高的上部浮台腾飞,尤如超脱重力的牵引;随后的一连串抱膝、半空翻腾十周及三百六十度转体,更是展示和沉重肉体不相称的灵活。帝利就这一气呵成地完成高难度跳水动作,最后压下水花,双手直插入水。如果他现正参加世界跳水比赛,以其完美表现,冠军已是囊中物了。
可惜,旧世界秩序早已崩溃,大型运动竞赛已成历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帝利非常怀疑,如果先得月装有俗称机械鼻的气味分析系统,它应该会偷偷地疯狂抽吸毛巾上的浓烈汗香,然后一脸如痴如醉。
第一个词语,神秘。
如果说上部浮台是采油和生活区,那海底里的下部浮台便是研究和仓库区。下部浮台建在水下二百多米的一座小岩山上,再以大量管道、缆索、钢柱和升降机连接上部浮台,不过升降机已经损毁,而中空钢柱也早被海水灌满。大大小小的圆拱建筑物错落有致地环绕一座巨型采油泵塔,以其为中心点向外不规则地放射开来。帝利将目光聚焦在一块夹在三个大圆拱中间、毫不起眼的小小沙地,继续向目标下。
更何,方才帝利的冠军级表现,在场的唯一观众压根儿没有注意;它只是定睛观赏,那乌黑嫩滑的十寸雄鞭,如何在胯下挥舞如刀,摆动若剑,于空中划下一条条优美又色气的弧线。
下部浮台。
帝利继续徒,终于抵达目的地,并大字型、背朝天地躺卧在沙地上,把四肢尽量埋入沙中。
这,也是先得月教他的。
虽说现藉正午,艳阳高挂,但阳光穿过海面后,被水反射、吸收,以致水下相对昏暗,就算水底澄澈清净,普通人在水中的能见度也顶多是二三十米。然而,帝利的水中视力不仅可达二百多米远,他的眼球里还有一层反光组织,类似鲨鱼特有的反光神经纤维层,能把射入眼内的微光再次反射到视网膜上,提高帝利的夜视能力和对弱小光源的感应力。帝利眼上还有一片第三眼睑,可在他游泳期间自动张开,覆盖角膜,以保护敏感的眼球不被海水刺激。
他只知道,上部浮台在名为「大变」的事件发生前已经存在,后来才被人加建下部浮台,以研究大变对海洋生态的影响。基本上整个浮台是依靠核能炉供电,电力输送相对稳定。改装后的钻油井除了用来抽取地下土层来分析海底深层微生物的变异,还会做回老本行,抽取石油作为研究所的化工原料,以及储备燃料。而钻油井的日常运作,则交由先得月处理,帝利主要负责防御。
老实说,换作是正常人,能在缺乏水衣、氧气筒与加压装置的情下,徒手下至这深度后还能毫发?伤的,旧世界历史上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更不用说,从高处堕下海面后依然生龙活虎的人,未为有也。
帝利自己也深刻体会到,自己并非常人,在经过先得月的详细分析后,便更加坚定这想法。
「我跳水啦,一回见。」
先得月从不提及它在浮台大火以前的经历,也不向帝利透露任何有关他的身世的线索。帝利如今对这浮台、自己、先得月和世界的过去那一知半解的认知,已是他多年来费尽心思观察环境、套口风、搜索浮台残留的文件的小小成就了。
语毕,帝利似是有意在先得月前卖弄身手,先是双腿发劲,朝天一弹,向后翻腾三圈。当两脚刚接地板,四头肌便再次猛烈收缩,爆发内里积存的庞大力量,推动帝利健硕?比的身躯向前飞跑,并为地台上又再加添了两个一寸多厚的足印坑。
,爽!
自从大变后,人类只能退居海上,各国于是倾尽国力,建设可移动式人工岛,作为人类最后的栖息所。当然,按照人类的本性,在资源严重不足的情下,自相残杀、互相攻伐,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结果,在连番战争后,只
『比昨天慢了一秒,可能方才饮太多果汁,令身重增加了一点点。』自他跳入海那一刻,帝利就开始心中默数时间,用以比较自己的游表现;默数也能令他心情平复,压抑恐惧,更能专心对应水底世界的瞬息万变和享受这一切。
虽然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每次在身体晒得烫热后跳下水,那全身的骤然降温,总是相当提神醒脑,令人愉悦兴奋,教帝利欲罢不能。
入水前一刻,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睑,以保护双目。顺向下俯之势,他一下子下了二十多米。双眼一睁,熟悉的身影随即映入眼中。
在帝利心中,先得月占有非常复杂特殊又难以言喻的地位。硬要简介的话,至少要用三十个词语,而当中最为重要的,有三个。
与差不多身型的普通人相比,他的手掌和脚掌更厚且阔,手指脚趾间的皮蹼亦更为明显,令他划水得更迅速更顺畅。因为身体上的优势,帝利更喜欢在游水时模仿海豚的泳姿,把宽大的脚板紧紧拍合化作尾鳍,上下摆动来推进;欣赏过帝利泳姿的人,?一不被那充满力量和优雅的姿态所吸引,可以说,此刻的帝利,就是一条人鱼,一条筋肉?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