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站了,小融蹦蹦跳跳地下车,我对他喊着:「加油喔!」他回过头来也对我喊道:「会啦!」
林子屹话还没讲完,小融的脸色突然由白转红,那内双的眼睛突然睁大起来,拉高声音对林子屹说:「娘你妈啦!是你自己宅不懂流行,现在明明就很多人戴耳环,很酷好不好!」
接着小融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对他和子屹的「过节」,在我听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归纳来说,小融和子屹的问题根源其实是两个人的个性问题,小融外型长的漂亮,在学校也比较得人缘,但子屹在课业上却胜过小融一大截。他们两个人个有擅场,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但到了高二下得面临课业压力的阶段时,不懂处理的年轻情绪就在这个早晨爆发开了。想当初,我和班上某些人也会有瑜亮情结,虽不至於公开斗争,倒也私下相互放话。别以为小孩很单纯,他们的世界里有太多不输成人社会的劲爆状况。
「干!你很机耶,我是惹到你喔?」小融非常的生气。
【365行之情色篇】公车司机3
过年期间男孩们不用去学校,也就不会搭公车,少了这些年轻的脸孔,我的工作好像也显得有些乏味。还好寒假只有三个礼拜,这初春料峭的时节,穿着厚重西装外套,围着五颜六色围巾的学生们,又挤满了整部公车,我的长假症候群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此之後,我和小融的谈话越来越多,我变成他倾吐学校生活的聆听者,而他也挺爱听我讲着公车司机的酸甜苦涩。当我告诉小融我是台北C大毕业时,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其实包括我自己,有很多人都不相信一个拥有C大会计系文凭的人,会「沦落」到开公车。还记得一年前进公司的面试,主考的长官对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高材生」,有着同样的疑惑:「你怎麽会想来做这行?」我对他们的答覆与现在回答小融的话一样,都是「有趣吧」!载着形形色色的客人,把他们平安送到目的地,然後听到他们一声「谢谢」,总比坐在冰冷的办公室,没日没夜地埋首做着主管派下来的工作,来的有趣的多。至少,乘客们的「谢谢」,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比月入六位数字令人快乐的多。
要不是我在开车,我会立刻拉住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的口气一整个要拳脚相向的样子。
林子屹那甘心被小融这样说,立刻回嘴道:「你凶屁啊!有种戴去给全班看,看他们会不会说你娘?!」
亮,也算有当歌星的本钱。
「那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小融用钦羡的眼光看着我。我只能苦笑着说:「还可以啦。」看着小融我就想到当年的自己,每天几乎都在补习,然後考上C大,成为小村子里的模范生。但是,高中时代的我,却一点都不快乐,就跟现在的小融一样。我听着男孩的抱怨,心里总会有「这个国家十几年下来根本没什麽进步」的感叹。我也只能鼓励小融「撑过去」、「加油」,讲完後在心中留下无比的空洞。
那是一个秋初的夜晚,傍晚下过雨,地上还湿湿的。搭车的人并不多,车转进太平路时,那两个女中学生也下车了,空荡荡的车上就只剩我和阿融。我对阿融说,你想参加选秀节目,那就唱首歌来听听吧。腼腆的高中男生一开始还不太愿意表演,我说:「如果你不唱一下,我怎麽知道你有没有实力去参加选秀呢?」男孩沉思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网帽,斜戴在头上,然後把制服上衣从长裤里拉出,打开胸前一颗钮扣,原来他还要招唤嘻哈魂上身才能表演啊。我隐约地可以看到他细瘦的锁骨,与略有起伏的胸膛。我只知道周杰伦、蔡依林,嘻哈我真的不懂,小融唱了一堆我不懂的词句,我只能微笑着对他点点头,小融倒是很开心的笑了,似乎对我的肯定颇为心喜。
林子屹很聪明的先脱离战场,撇下气呼呼的小融,一个坐到後排位子,斜着头看着窗外。小融则是嘟着嘴,一屁股坐在驾驶座後方的位子上。
小融和子屹虽然不是情人,但我还是秉持「劝和不劝离」的心态,希望他们两个可以言归於好。可惜的是,三个礼拜过去了,两个人还是半句话都不讲。他们早上仍然会在同一站上车,但上了车後一个人坐前面,一个人坐後排。小融告诉我,他觉得子屹会先对他求和,因为他觉得子屹是那种无法自理生活的「妈宝」,不可能完全离开他,在学校里有太多事情是小融替子屹在应付着。只是从冬末到春初,子屹不但没有求和,反而跟H
小融还没答腔,倒是把头发剪成三分平头的林子屹回答道:「学校说只要不要染的太夸张就不会管,至於耳环嘛…」林子屹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一脸爱困的小融,说道:「他到学校之前会拿下来,不过我觉得他戴耳环很娘…」
「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每次讲话就要『抠削』(挖苦)我。」小融说。
一个寒假没见,小融把头发染成酒红色,也打了耳洞,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开口说话,是我先打破沉默问他:「你这样学校不会抓吗?」
【365行之情色篇】公车司机 2
「你们真的很幼稚耶,连这个都在吵。」我对小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