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搬面包的小夥子。
身高大概172公分,体重目测70公斤。看起来是学生时期强项不在读书而在运动的类型。他有一张标致的脸孔。浓眉大眼、细细的胡渣,再带点发福的瓜子脸。中短发,应该是属於硬质发,推测有抹上一指发蜡帮头发加以定型。
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开着一辆有冷藏的送货车,来早餐店送面包。
深蓝色的马球短衫、陆军迷彩长裤、AND1的白色高筒篮球鞋。整体看起来不是很乾净,但看起来又绝对不邋遢。一箱又一箱的面包,在他手中彷佛纸糊一般轻盈。他的手臂上有明显而厚实肌rou线条与形状,稍微黝黑的肤色,这都加深了我的推测:他如果不是什麽ex-陆战队退役,应该也是个ex-运动爱好者。
送货间,他不忘与早餐店的店员们点头寒暄。偶尔,我与他眼神交会,但也仅止於此。我吃我的早餐,准备我的工作;他送他的货,点他的单。我们没有理由交集,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互动。
起初,倒也没什麽特别的想法。就只是觉得在阳光下搬面包的他,多多少少可以帮工作日沉闷的早晨添上一些耀眼的色彩。
直到我在G开头的同志交友软体上看到了一抹很像他的身影帐号。
这个帐号上的照片与自介,没有任何与他相似的明显特徵。唯一符合的特徵,也就只有我那对身高体重的猜想,以及唯一一次我打开,这麽刚好,就看到了一个平时很少见的帐号。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帐号的主人就是那个搬面包的他。
身为一名不喜欢在G软体上露脸的用户,我只放了一张八竿子打不着的身材照。开始健身以後,比起意yIn肌rou男,我更在意增进自己的身材。交友软体这几年对我来说,就是走马看花、偶尔调剂男性贺尔蒙的工具罢了。
离题了。总之,跌跌撞撞了这麽多年、三十而立後,我早就不抱着能在软体上找到什麽好友还是伴侣的念头了。一丝都没有。
这则故事没有很长,只是一次的经验。
与他的相遇,纯属是一段神奇而特别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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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那日,约下午两点时分,我行经了每天都会去觅食的早餐店,准备从公司前往健身房。下午是别人忙、我放风的时段。下午的健身房,人也最少、机台最空。
过马路的同时,我看到了那一辆熟悉的白色送货车。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我停下了脚步,打开了交友软体。就这麽刚好,我又看到了那个帐号了。
没有多想。当我准备把手机萤幕关闭时,那个帐号敲我了。
──你好
面对这种没身材没脸蛋没自介的帐号,通常我都是不予回应。所以同上,我原本打算视若无睹,收起手机。
──哈 你低头看手机了
触电。毛骨悚然的那一种。
我慌张地抬头,眼神正巧与一张阳光的脸孔相视。
真的是他。他腼腆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与我轻轻地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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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了我当天去健身房的行程。
下午两点,早餐店收了,但是待客用的桌椅还在骑楼下。他邀请我共桌,问我喝不喝冰美式。
原来他是来回收装面包的塑胶篮的。每次来回收篮子的时候,老板娘都会在篮子上放今天没卖完的饮料或早餐让他带回去。
当时其实很尴尬。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两个只是因为都在交友软体上出现而相识的陌生人。当时还真的不知道该聊些什麽。
不过现在回头想想,我当时之所以会愿意留下来,应该还是因为脑袋跟身体是老实的。
他问了我是不是要去健身。我回问,你怎麽知道。他说,我身材看起来很好,有在健身……至少以前夏天只穿短袖时看起来是这样。
OMG,原来他一直都在偷偷注意我。
慌张的同时,我只短短地回了一句。你身材也不错,看起来有在练。
他笑了。他说他有在打篮球。也只剩下打篮球。他笑得很自然,我笑得很尴尬。不知哪根筋不对,我劈头就是问他,你是双性恋吗?
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後反问我为什麽会这样觉得。我说,只是感觉。他说,他不是双,他是同,虽然他交过女朋友,但他还是喜欢男人多一点,很确定。
先老实说,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硬了。他的说法很切中我的喜好。外表有点台客的气息,内在却比我想像中的更斯文、更有水准。
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我说他的篮球鞋很好看、发型有在整理,看起来很有朝气。他一面微笑接受我的称赞,一面说朝气这个词很文言文,一般人很少用。还说我很会夸奖人。
他真的很厉害。一言一语间都能让我尴尬不已。
我问他,在面包店送货多久了。
他说,面包量产是家业。他虽然餐饮科毕业,但并不会做面包,只是兼当送货员。原来,是个小康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