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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风很大,雨很冷,血很烫。
瓢泼的大雨,从乌沈沈的天幕飞下,将周遭萧瑟的群山打shi,天与山忽然就成了壹般颜色。
叶之漓壹下有些分不清方向。
他的视野已经很模糊。左肩,右腹的伤口狰狞地张开,潺潺淌出的鲜血不断带走他的力气和温度,在这荒芜的山野间留下鲜艳的痕迹。
但他不在乎。
若是那些追兵够快,他没可能逃到这里,既已经逃到了这里,这漫天的大雨便有足够的时间,将他的行迹掩埋。
“咳......”
大雨很急,山路chaoshi,滑了壹下,叶之漓脚步本就沈重而蹒跚,还好用手中惊鸿剑壹撑,才险险避免摔倒在地。只是周身本就乱串的气血,受此壹震,便更为紊乱了。
他咳嗽了壹声,鲜血染满樱唇,也洒在衣襟上。
心爱的凤裳本就是深红颜色,浸满了旁人的或自己的鲜血之後,越发深暗。
就连那宽大袖袍上织绣的大片金色凤舞都被染污,大雨都洗刷不掉。
哪里还能看出平日里采阳魔修半点妖艳自得。
怕就是连路边要饭的,也比他好上百倍,千倍。
嗤。
心里不由得冷笑了壹声,叶之漓只觉得喉咙里血腥气迅速的涌了上来,几乎下壹刻便要呕出壹口血。
可他竟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苍白绝艳的面容上,壹双幽深的墨瞳,比这扑面的朔风更烈,比这周遭的大雨更冷!
他不能死。
在亲眼见到父亲被那人残忍杀害时,他就知道自己苟活下来唯壹的支撑力便是报仇,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是的,叶之漓不喜欢夜晚,每到黑夜就会想起父母惨死的模样。
却不得不在黑夜之中逃命,同样的雨夜,多麽可笑。
此时此刻,叶之漓不想死,也不能死。
不想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这里。
今日复仇失败,被所谓正道围攻,他壹旦死在这里,死在这逃亡的路上,迟早会被他们找到,壹刀割下头颅,然後挂在高高的旗杆上,成为那人丰功伟绩里壹笔辉煌的注脚。
可是即便最後会死,他也要先杀了他,或者拉着他壹起下地狱。
他早知这是壹场陷阱,但有那万分之壹的机会他也愿意去尝试,虽然他受到重创,但那人也不会好受,想来此时定时欲火焚身,不得缓解。
崎岖的山道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壹座破败的庙宇伫立下方。
叶之漓有些走不动了。他垂眸低眼,将自己压着腹间伤口的手掌放开了壹些,被血污浸染的手指看上去像是几根枯枝,移开之後能看清那伤口。
从这锋利的刀口看来,那人壹定气急败坏,早有防备还被他这魔道之人暗算。
经脉断裂,魔气走岔,失血过多。
他随时都会倒下。
需要采取阳气,但在这荒山野岭间除他之外可还会有二人。
他的大仇未报,他不容许在这里倒下,而他待自己素来最不留情、也最狠毒。 白玉似的惊鸿剑壹擡,便已在臂上深深地壹划!
身体里不多的鲜血,再次淌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昏沈的意识瞬间清醒,於是眼前也亮了许多,强撑着举步前行。
来到山下叶之漓已经有些恍惚。
他踉跄着前行,踩着浅滩上的石子,逆着壹道溪流,向着那间破旧的庙宇走去,他必须找个遮挡大雨的地方处理伤口。
分明是很短的壹段路,可他足足走了有壹整刻。
庙宇石路之上长着不少青苔,两旁杂草丛生,想来荒废许久。
因修炼吸阳神诀而Yin纯的内力,无处寄放,已经乱散入他五脏六腑。对叶之漓而言,这比他肩腹上的刀剑伤口,更为致命。
他想,自己大约是活不长了。
四肢百骸都传来的疼痛,可却不能让他更清醒半分了,那壹只素来修长有力的手掌,竟连惊鸿剑都快抓不住了。
父亲,母亲,漓儿恐怕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想他修魔之人,最後却要死在这佛门之地,可悲可笑啊。
“当”地壹声。
惊鸿剑从他掌中脱出,倒在了庙宇旁的杂草中。
庙宇内壹道微弱的金光,透过因雨天而更加昏暗Yin沈的黑夜,透进叶之漓眼底。
屋内有人,这个发现,给了叶之漓最後壹丝气力,蹒跚着走了进去。
庙堂内逐渐被金光笼罩,叶之漓眯缝着眼看去,此人竟是佛修,正在佛像前打坐突破,正是关键时刻,对叶之漓的到来毫无所觉。
天不亡我,叶之漓紧紧盯着此人,挪步向前,走得近了,被金光笼罩的此人全身赤裸。被雨水淋shi的僧袍叠在壹边,皮肤被晃的金灿灿,壹身肌rou好似大力金刚,看样子像是在练什麽高深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