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不敢洗得太勤,回家后简单擦了擦,然后去大厅吃晚饭。
老夫人因为饮食不同,没有同他们一起用膳。
缙远候府府上人员并不复杂,缙远候性子冷清,除了正妻,也就只有年少时的两个通房。她们跟随缙远候多年,虽然没有子嗣,但是老夫人念在她们尽心尽力,提了她们的位份。人也算乖巧,尽管郭氏如此模样,也没想过作妖。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缙远候膝下也才三个子女,人少,饭桌上本来就冷冷清清的,加上缙远候和云归凉两座冰山压阵,直接让云雾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西伯利亚的寒冬。
她不自在,比她更不自在的是她娘郭氏,一个儿劲儿地闷头吃饭,全程和缙远候没有交流。
只有云衡这个只有八岁的憨憨,察觉不到桌上的氛围,他努力伸长筷子,想要够到云归凉前面的那盘菜,可惜短手短脚,努力半晌无果,于是拽了拽她的衣袖,巴巴地喊她:姐姐,我要。
云雾想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鼓掌,而郭氏的反应更快,她连忙拉住云衡,对云归凉歉意地笑笑:不必劳烦大姑娘。
随后暗地里瞪了眼云衡: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态度看着疏远客气极了,像是不希望她靠近云衡似的。
但是云雾知道,别人以为她娘在第二层,实际上她真的就只在第一层,那句话说的也是出自真心。
她娘其实,有些自卑。
毕竟以她的家世,是不可能找到这样一门好亲事的。虽说是继室,但是婆婆明事理,夫君有权有势,却没有花天酒地,缙远候府平平静静,没那些乌烟瘴气,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可是老夫人偏偏挑中了她,郭氏自觉配不上这样的家世,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谨慎。
而她自卑的情绪所展现出来的一点,就是在面对云归凉时不自觉的畏惧和疏远。
原主受郭氏影响,对这个姐姐同样心怀畏惧,不敢靠近。
云衡则是因为年纪还小,又是男孩子,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被郭氏训了一通,不明所以,又去看云归凉,迟疑地喊:姐姐?
云雾感觉到在云衡开口后,郭氏神情更加紧张了。
云归凉夹了一筷子菜,递到云衡碗里,语气清清淡淡:吃吧。
她没去看神色紧张的郭氏,转头吩咐后面的侍女,将二人面前的菜对调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
云雾莫名从中感觉到一点温柔来。
正在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视线落到了她头上,强烈的压迫感激得她头皮发麻,她低下头使劲儿扒饭,面上还是镇定的样子,桌下的两条腿抖得飞起。
麻蛋,忘了还有只大冰山。
缙远候视线扫过她,又落到郭氏身上,郭氏比她更慌,碗差点都没捧住。
那眼神像是警告,或者是在说郭氏的不知趣,不过云雾觉得,她娘估计没能品味出那个意思来。
桌上的氛围让云雾品不出来她吃的菜是什么味道,她其实早就吃饱了,可是缙远候没放筷,她自然不敢放。
那篇小黄文里也描写过缙远候这个人,说他敛尽世间风华,清逸渺远,仙不仙她不知道,毕竟那气势实在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躲他还来不及,怎么敢看这位大佬长什么模样?
不过估计也是不差的,毕竟郭氏容貌只能算是清秀,而她生出来的女儿云雾容貌却是不俗,想来也是缙远候的基因强大。
就在云雾觉得自己快要撑死的要紧关头,她姐姐开口了,声音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天籁。
父亲,这道鱼羹味道不错,您尝尝?
勺子与瓷碗碰触,发出轻微的响声,缙远候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他搁了筷子。
云雾忙不迭地放下筷子,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撑死。
缙远候率先离席,云归凉坐了一会儿,与郭氏简单聊了几句,不过话题都在云衡身上。
听长宁公主说,严太傅前些日子里递了辞呈,圣上已经批准了。
郭氏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只呐呐地点头应和。
云归凉轻轻蹙眉,又挑明白了些和她说。
严老先生在京郊盘了宅子,说是要用作学堂。衡儿早到了入学的年龄,只是之前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先生,这才耽搁了下来。
郭氏好像明白了些,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带衡儿去老先生那里。
云归凉:......
隔着桌子,云雾都能感受到她的无力。
云归凉看了看郭氏,神色欲言又止。
云雾倒是知道她犹豫的地方在哪里,毕竟郭氏是长辈,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提醒她怎么做,简直就是在公然打郭氏的脸。
云雾咳嗽了一声,笑着提示郭氏:娘,严老先生可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