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语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书案后的父亲，他心底略有触动，但也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自己亲生的儿子离家一年没音信，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不担心。如今再面对沈明语，沈青山也没那个气力再去指责那段荒唐的旧事，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才对他说道，
沈青山看向窗外，轻声道，“你记得多回来看看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明天？倒也不必...”沈青山是想让他在家多留几天的，不过话说一半，他又改了口，“算了 ，随你吧。”
“去见过你妈妈了？”他问。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多问一句。
沈明语回头，他的眼底就像一潭静湖，再没有曾经的那些谦卑和胆怯。
自从跟秦瑶见过一面之后，她说的那些话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去。沈青山看着坐在远处的沈明语，看着他垂向地面空洞的眼神，想着这许多年来与他相处的种种，这才发现秦瑶的话的确没错，他不了解沈明语，他甚至没有在这件事上花过任何心思。而且不光是沈明语，就连沈浩谦也是一样。他从小养大的儿子，从没有真正的与他亲近过。
沈明语微点了头，没有再说什么。书房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浩谚一直挺想你的，你抽空也多回来陪陪他。”
沈明语走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清洁布。
沈明语道，“还好。”
“我来打扫，您去休息吧。”
许议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对于两人的关系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并不是没有预见。那时候沈浩谦总是在暗中悄悄吩咐他要多关照沈明语，家里给他买的东西，他都是要求要买双份，就连平时给他送个点心，他都会多问一句哥哥那里有没有。
“她身体还好吗。”沈青山又问。
许议一年没见他，感觉他真是变了很多。一双眼睛总是半沉着，瞧不出任何情绪在里头。
沈青山刚与妻子吵过一架，面色带着几分疲惫。近一年来工作上的重压还有家庭生活的不顺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沈浩谦走后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沈明语要不是因为毕业也不会回来见他一面。这个家好像忽然一下就散了，偏偏他这个一家之主立在中间，却连一点缓和都做不到。
许议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就见沈明语失神的站在房门口，他心疼他明显消瘦的身形，却也只能勉强笑道，“这房间许久不住人，东西都落灰了，我也是没什么事做，所以过来帮他打扫一下。”
柳玉梅以前总说，沈浩谦的臭脾气跟他爸爸是一模一样，又硬又倔，不肯低头。也正是因为这样，多年来他们父子关系一直很僵。沈明语性子太软，浩谚年纪又太小，其实沈青山在心底从没否认过沈浩谦的优秀，只是他习惯性的严厉，让他从没把这些称赞的话挂在嘴上。
沈明语多年来都没能看清沈浩谦的心意，以至于到现在都在懊悔。许议只道是人各有命，很多事都是注定会发生的，他看着沈明语一点点的擦拭着沈浩谦的桌台，最终也只是轻叹着摇了摇头，推门离去了。
听他提起秦瑶，沈明语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见过了。”
沈明语离开后，沈青山将身体仰靠在沙发椅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明语颔首，“我知道了，您也多注意身体。”
可许议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沈浩谦对哥哥的感情明显不同于普通的亲情关系，但这到底是主家自己的事，他不能过多置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沈浩谦的话照顾好沈明语的生活。
沈明语声轻，却没有迟疑，“我想明天就去。”
“你刚从学校回来就在家多休息几天，什么时候想去公司报到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机票。”
沈青山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说话，便挥手让他出去了。
平时在屋里除了学习，沈浩谦也很喜欢打游戏，书架旁的电脑桌上摆了一台配置相当好的电脑，炫目的金属外壳一看就价值不菲。那会儿上中学的时候好像还听说他打进了全国比赛，不过沈青山很反感
分开这一年的时间，沈明语曾期盼过的所有可能都已化作空梦一场，他除了等，再也不对未来抱有任何希望，他神情木然的走过去推开门，只见老管家许议正背对着他，帮沈浩谦收拾着房间。
沈浩谦的房间看起来很宽敞，并没有摆太多的零碎东西。他平时虽然有些懒散，但并不邋遢。书架上的书籍按大小薄厚整齐的码放着，多是一些学习用的工具书。沈浩谦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然他看起来总是会给别人这样的错觉。
沈明语独自走下楼梯，二楼拐角处，沈浩谦的房间门被开了一条小缝，隐约还能看见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说完他就出去了。
“明语。”
但临到门口，沈青山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沈青山看着眼前与自己愈发疏远的儿子，心底也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