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宸冶不用追,顶着张臭脸自己走回来,还顺脚拐了个小凳,和许奕并排坐,催促道,“时间紧,没空听废话。”
“就你忙死了。” 老爷子摆了个受不了他的表情,乐呵呵地从床头给许奕摸橘子,“甜的,许家小子爱吃什么自己拿,别和爷爷客气。”
刚接,方宸冶夺过去,三两下剥好,自己尝了片,皱眉塞给许奕,“酸死。”
许奕狐疑地吃了片,他那瓣很甜,看方宸冶嫌弃的表情又不像骗人,总不至于一个橘子里长出来的还有酸有甜。
方家爷孙要谈家族内部的事,许奕还是识时务的,找了个借口溜走,在楼道里把橘子全尝完了,压根吃到丁点酸。
幼稚的手段,方宸冶就只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吓他,许奕失笑,和方宸冶发了个短信说去医院外头等他。
短信通知,方宸冶扫了眼放口袋,在凌锐的目光中,他纠正姿势,挺直脊背。
“好好说说吧,爷爷。”
家族里的事情弯弯绕绕都躲不过钱这个字眼,利益是核心驱动,野兽披上人皮为非作歹。
最近抽烟的频率高了,方宸冶烦心,抖落烟头,在走廊里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问许奕在哪。
许奕没走远,甚至是没能走出医院。
他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有缘人,裘厝显然也很惊讶于会在外地医院碰见熟人,默不作声收好药据,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各自没话说。
方宸冶到时,就见两人是同名磁极排斥般,中间有着天堑阻隔,尴尬地坐在石凳最远两端,坐不住走便是了,然而这两个人显然都没有谁要先离开的意思。
校里没人不认识裘厝,方宸冶洁癖发作,对这名万人压没什么好脸色,攥着许奕手腕,就像是避瘟病样对他避犹不及,“怎么和他混一起了?”
音量没有克制,谁都听得见,许奕看裘厝,后者的笑容很淡,在阳光下莫名扎眼。
“偶然碰见的,有缘。”许奕解释。
“有缘?”方宸冶蹙眉,显然不相信这个词,“之前听说他惹事连累了你关禁闭,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他这又是在纠缠你?”
许奕纠正,“他没惹事,也没纠缠我。”
“真的?”
裘厝的生活作风放谁那,都没法让人安心。
方宸冶对谁都不客气,他要是动起手来,裘厝还得进次医院。
想想就头疼,许奕把方宸冶拽走,后头突然响起一阵轻笑。
肩膀一重,手臂缠香,绵绵绕上许奕脖颈。
“纠缠,你说的,是这样的纠缠吗?”
同时间,掠影闪现,一声痛呼,裘厝后腰撞上石凳一角,半天爬不起来。
“右手不想要了?”方宸冶居高临下,抿成直线的嘴角彰显了他的极度不悦。
裘厝捂胸笑,“不想要了,你是想当众废了我吗?”
作,可劲儿作,许奕无语,拍了拍方宸冶肩膀,“拉人起来。”
“他刚刚……”方宸冶眯眼,在许奕碰到裘厝之前,身体快过大脑,抢人一步,率先攥住裘厝手腕。
摸到偏凉的肌肤,方宸冶一阵恶寒,扯人起来又嫌脏一般,甩手摩挲衣摆,他实在无法忍受许奕被这脏东西碰了的画面,一番自可以算得上“见义勇为”的举动,奈何许某人并不领情,他的注意力全在别人身上,“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想碰瓷也不是这么玩的。”
蹭掉掌心的砂石,裘厝收手,“就是好玩,而且……”他压低声音,“我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裘厝探究的秘密,许奕敬谢不敏,他不敢好奇,毕竟他喜欢唐默宁的秘密也是被这人使了手段挖出来的,这人偏门得很,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
有不对付的方宸冶在,许奕还以为裘厝会离开,没想到方宸冶这一脚反倒把他踹成了跟屁虫,甩都甩不掉。
三个人挤在一家面馆里,裘厝给许奕递筷子,忍了许久的方宸冶终于爆发,筷子
掷地,“姓裘的,跟着我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吃面。”裘厝表情淡淡,眼神瞥他,“你以为呢?”
胡搅蛮缠得理直气壮,方宸冶脸当即拉下来。
又要吵起来了,许奕扶额,捧碗喝汤,就听方宸冶冷哼,“假心假意,故作姿态,也怨不得朱段铭不要你。”
朱段铭……是我认识的朱教官吗……朱教官和裘厝,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许奕脑子空了一瞬间,旋即喷了汤,“朱教官?裘——”
目光所及,裘厝放了筷,清苦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漆黑的瞳孔里酝酿着浓浓怒意。
他太瘦了,生气到发抖的模样也可怜兮兮,威慑根本入不了人眼,瘦成板的肩膀好像一推就能倒。
绕是如此,裘厝闷着股劲儿,一字一顿道,“他、没、有、说、他、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