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我碰你,你别乱动。”
“等一下,你这个推想也太离谱,韩雪色认识我么?若非取自
“回想一下,你刚醒过来时的感觉。”
(这里是……是虚境。)
一山不容二虎,无论韩雪色的意识出现为何会在虚境中,但应风色还牢牢记着初醒之际,韩雪色的身体是怎么拼了老命似的排拒自己,放任这厮身魂合一,百骸内还有他应风色容身的余地?手一扬,那只模样古朴的长柄圆铜镜倏忽而现,吓得韩雪色一跤坐倒,屁股蹭著苗圃里肥沃的壤土不住倒退:
“明白。残废澡嘛,我们那儿也有。”
看,待我默出心识功法,届时银货两讫,谁也别占谁便宜。”说着伸出手掌。莫婷起身一击,两人就此结盟。
应风色灵机一动,哗啦啦地翻完,果然瞥见了“那个”,忍笑阖上,原册推还莫婷。
“这副身躯给你的感觉,和原本的有何不同?”
“不过你的状况,远比常人要复杂百倍,在我确定此法对你无害之前,我们先不用这个法子。我会列出若干问题,每次你都要翔实地回答,不能有隐瞒;你若在某个环节欺骗我,很可能会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受害的仍然是你。你明不明白?”
他一把将“应无用”挥开,赫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躲在冒牌叔叔身后,肌肤黝黑、发赤毛卷,却不是韩雪色是谁?
应风色横抱莫婷,依言将她放落榻缘,自己躺上床铺,双脚并拢,两只手掌交叠在腹间,直视着陈旧的床顶,摆出躺棺材似的规矩姿势。
莫婷斜倚围栏,屁股挨着他肩膀坐,小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滑腻微凉的触感妙不可言。应风色本能反掌,被她“啪!”狠搧一记,捏著摁回原状。
“且慢,有话好好说。”冒牌货叔叔拦在两人之间,母鸡护小鸡似的回臂揽著簌簌发抖的毛族大个儿,画面既荒谬又突兀,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不要……我不要回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好黑,好暗……我不要!”吼得撕心裂肺,令人不忍卒听。
(我在这里,他在这里……那是谁在控制这副身躯?)
但女郎的发香体温就在身畔,坦白说撩得他心痒极了。
“啪”的一响,手背又挨一记,是要咬牙才能不出声的那种疼。
“心识不比经脉,唯一能了解它的方法,便是言语交流。”莫婷对他说:“我钻研出一套慑魂法门,能诱导病人于半梦半醒之间,重临虚境,把隐藏在思绪表层底下、更晦暗不明的物事说将出来,用以开解心障。
“那倒不必,我不信誓言。”莫婷一指床榻。“躺上去,我们试试。”
“你睡着了……是不是不够警觉?喂,快点起来!”
她居然听得懂“残废澡”——应风色忍着笑,不无恶意地揣想。
莫婷怕弄脏被褥,还让应风色替她褪去鞋袜,被他捏着脚掌时微微一缩,很怕痒似的,无意间流露出的少女情状,替说话一贯冷冰冰的女大夫增添了意料之外的女人味。
应风色猛然坐起,凉风飔面,绿茵沁脾,说不出的舒心。场景是熟悉的陶夷老宅内,母亲私心偏爱的那畦苗圃,冒牌货叔叔拿着羽扇尖儿搔他鼻头,活像以树枝戳著道旁翻肚青蛙的顽童。
小院从外头看不甚起眼,内里的家俱摆设却不乏作工精巧的上等货,可见妇人祖上颇有积攒,只是到她这代已未必识货。这东厢房内一角,摆了张小巧的花梨镂空拨步床,深黝的红木略显斑剥,挂的帐子是很普通的白纱,与板桌长凳同属寻常民居惯见,益发突显出架子床的格格不入。
应无用乃是虚境假构,是他的意识太强固,纷乱的潜层杂识无处虚耗,自行幻成,但毕竟是在韩雪色的身体里,怎知没掺进这死毛族的烂料,甚至就是其意识所控?如此一来,那就是一打二了,情况大大不妙。
他从未与人聊过这么久,既不生烦腻,也没有疲劳的感觉,连酣倦涌现时都不令人觉得突兀,应风色闭上眼睛继续说话,话题已跑出想像外,无拘无束,自然而舒适——
字样,没准是以五禽戏十段锦之类的口诀混充,事先备好的诈骗道具。
——好你个西贝货!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她指挥应风色取来文房四宝,伺候着铺纸磨墨,为青年诊过脉象心搏,详细记下,还采集了毛发血样等。
诸如此类的问题,莫婷像聊天似的,随口便能问出,仿佛能预知他什么时候会答完上一问,没有需要补充说明的部分。两人聊了很久,原本按在他手背的小手,不知从何时起与他翻转的手掌,交握成十指紧扣的模样,应风色却未如预期中心猿意马,只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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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的意识?”
“我承认你说得有理,札记且不忙着
应风色气到几欲笑出,但这半点也不好笑。
“需要我起誓么?”应风色嘻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