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哥回到家,他从房间里拖出行李箱,站在玄关处换鞋。
原来他今天在家收拾行李啊。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哥的反应是这样的,他什么也不问我,不责骂我,而是选择更狠的方式,离开。
他要离开一个月,让不懂事的妹妹在家反省。
这也证明他真的生气了。因为他以前从没出过这么久的差,就算公司安排,他也是能推就推,最长也就出差三天。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他在,我一个人会害怕。
我离不开他,以前我睡觉必须抱着他睡,不然晚上就会出冷汗做噩梦。直到我上了高中,我哥说我长大了,不能再一起睡,我才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我依然不能一个人在家,就算不能在一起睡觉,我也必须在有他气息的家里生活。
现在他要离开我一个月,他知道我不能一个人,他还是这样做了。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想挽留他,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角,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用眼神向他表达我的哀伤。
哥,你别走,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你能不能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眼泪越流越多,他想拿开我的手,但我不放手,不住地摇头。别走,哥哥,别这样对我。
他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哀伤,但他最终冷漠地扯回衣角,说,小曜,听话。
我放手了,我不敢再挽留他。如果我不听话,他会不会永远都不回来?
我必须做个听话的妹妹,求得哥哥的原谅。
高三的生活很紧张,在学校我强迫自己投入学习,什么也不想,时间倒也过得快。但一回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我就开始害怕。太安静了,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哥买的这个房子很大,接近我的学校。楼层很高,26楼,城市的繁华映在玻璃窗下,但热闹与我无关。迎接我的始终是寂寞的房间。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我一整夜都睡不着觉,常常枯坐到天明,早上六点钟又准时去学校开始一天的高强度学习。几天下来我就觉得身体吃不消了,黑眼圈挂在脸上吓人得很。
同桌袁小君以为我是晚上熬夜学习,劝我不要这么拼命,身体最重要。我只能苦笑着应对她,我也想好好休息啊,但是真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那些我不想再触碰的回忆。
我出生之后没几个月,妈妈就去世了,我没有见过母亲的脸,只知道照片里的她娴静美丽。爸爸是个酒鬼,喝醉了会打人,我哥说他喝醉了经常打我妈。我们家在农村,家里穷,爸爸又不务正业。我哥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干活,自己给自己挣学费,他学习好,唯一的出路就是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但是因为有我在,他舍不得这么小的妹妹在家被那个畜生欺负,所以小学到初中都不住校,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走路去学校。学校在镇上,他要走一个多小时,他走了整整九年。
我和我哥都长得像我妈,特别是我哥,遗传了我妈的双眼皮和白皮肤,五官Jing致,小时候常常被认成女生。我妈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给他取名叫顾凉,谐音姑娘。但长得好看也会成为别人欺负的理由。比如我妈,我爸总疑心她在外面找野男人,喝醉了以这个理由打她。农村女人是经不起流言传播的,我妈妈却全都沉默地容忍了下来,因为她要照顾她的孩子。我也因为长得像妈妈挨过很多打,我哥在家就会保护我,我哥不在家我也只能忍。小时候我最盼着我哥放学,他回来爸爸就不敢欺负我了。除了我爸,其他人也会欺负我,同龄的小孩笑我没妈妈,我朝他们扔泥巴,他们回家向父母告状,等着我的又是一顿毒打。
我童年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我在路边玩,一个大叔叔用糖哄我,说要跟我玩游戏。我不敢跟他走,但他温柔地哄了我很久,说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我贪吃,就跟他去了。他把我带到一个废弃的田里,突然脱下裤子,露出猥琐的下体。我吓坏了,使劲往家里跑,但小孩怎么跑得过大人,他很快抓住我要我去摸他的下体,我哭喊着打他踢他,他的下体就像黏糊糊的虫子一样恶心,我被迫握住,害怕地嗓子都哭哑了。我越哭,他越兴奋,他还想撩起我的衣服,我绝望得想死。幸好我的哭声引来了其他人,他们把我送回家,我缩成一团躲在柴房,我哥放学回来后到处找不到我,他着急地到处喊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他,但喉咙发不出声音。
我一个人躲在黑暗的柴房里,我怕黑,但我更怕一出去那个大叔叔又会抓住我。我哥找到我的时候我浑身颤抖,脸上全是黑灰。他抱着我轻轻摇晃,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靠在他的怀里我才感觉到了安心。后来他提着把砍柴刀出去,回来后脸上沾了血,他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以后不用怕了,他不在家的时候别跟不认识的人走。
从此以后,我害怕黑暗,害怕一个人。
我哥考上了省里的重点高中,必须要住校了。那时我上小学,在同龄人中成熟得很早。我学会自己做饭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