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指着舒作诚的肚子。
他还未开口,就听宁王道:“你……”
姜远眼珠一转,道:“白均一,黑市危险,你同你师叔先回去。阿然,你跟我走。”
“你这是……”姜远欲言又止。
许深尴尬,捂着嘴咳嗽一声,正愁没机会脱身,道:“贫道还有事,王爷,贫道先行一步。”
熟料宁王迅速上前,一把拉住他的一只手,又扯开舒作诚挡在身前的另一只胳膊,圆鼓鼓的小腹暴露无遗,整个呈现在他面前。
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几分惊慌忐忑。宁王自幼养在皇室,从容不迫,永远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舒作诚从未见他不安至此,不免心生疑惑:匪央郡主去世这么多年了,你不必这么愧疚吧……
舒作诚见他这个样子,心道宁王或许是因为过于自责,没脸面见九泉之下的匪央郡主才沦落至这番表现。他嘴角抽抽,思虑着怎么反向安慰这个王爷舅舅才能顾忌那人脸面的同时,能让自己少挨点儿骂。
舒作诚抬头看向宁王,却发现那人的眼神有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白均一自是不满那人这般评价自己的爹爹,极其不乐意地甩开舒作诚握着自己的手,将头撇向一旁,有意离开。
舒作诚只好将手悬在半空。
舒作诚本就藏它藏了一路,因为怕他盯着,一直含胸弓着身子,两只胳膊挡在身前掩耳盗铃。宁王已指名要看,他不知自己是要端着同他狡辩几轮做做样子,还是直接了当地坦然交代,反正现在门也上了锁,那人手下的人又多,他跑是跑不了的,横竖都得留下来挨骂。
“你……”宁王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道:“……你给我看看。”
他松开遏制着舒作诚胳膊的一只手,有意触摸。舒作诚急忙要挡,却被那制止:“别动。”
恰逢其时,他腹中胎儿顿然动上一动,被那人一尽摸去。
意在责备,却又不似责备。
看着舒作诚对着韩昭离去的方向痴痴发呆,宁王作势叹息,无奈道:“阿然啊阿然,你怎么就同他混迹在一起了?你可知道东磬剑庄最不愿意你沾染贯清谷的事,尤其是这厮。你这几日音信全无,可让本王好找。还有苏宸,他是几个意思,同你串通一气撒谎欺骗本王?!”
他干巴巴地回道:“五……五个月了。”
宁王可是比他小很多岁,私下叫他舅舅,舒作诚老脸拉不下来。
他将舒作诚带至花园之中的一处偏房,待他走进,那人反手关了房门,挂上门闩。
擒获归案之后又交于多个门派一同审理,他所要面对的一切,无需多想,都会令人闻风丧胆,毛骨悚然。
温热大掌颤抖着捂在他的腹上,舒作诚吓得不敢呼吸,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他这个态度很奇怪,很可疑。
不好,在平金耽搁的这段时日里胎儿涨势甚佳,舒作诚来时就已显怀,现下无物可供遮挡,更是腹部圆润膨隆,衣料紧绷,像是塞了个小枕头在内,他现在连金碧九重纱都套不上,只好寻了一件粗麻布衫罩着。
可舒作诚还是走了过场,装傻道:“王爷何意?”
宁王的声音里并无涓滴的愤怒之意,他言语温柔,甚至还有些安慰的劲头:“我看看……”
这少年身形儿消瘦单薄,偏偏多了个肚子出来,格外突兀。
舒作诚一条胳膊遮挡,遮不住又加了一条胳膊,两只胳膊抱在肚腹上,心虚道:“吃饱了撑的。”
舒作诚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虽说这孩子不是自己搞出来的,但此时以舒渝非一个仅有十六岁的小辈的身份,以男子身份未婚先孕,的确是伤风败俗之事。东窗事发,被长辈训斥教导,也是活该。
这件事,有
再者,他挂念着上辈子宁王对自己有恩,生产之时发动内力护下白均一一条命,挨骂就挨骂,随他怎么骂。
舒作诚抬头看着姜远,心虚退上几步,姜远一只胳膊端在前胸,手握成拳。他表情复杂晦涩,目光闪动,舒作诚见他喉结抖了抖,酝酿半天道不出半个字,终是一言难发。
他语调严肃,舒作诚畏惧,他知道自己向来人怂志短,不敢违抗。
于是他就乖乖的被那人带回龙长花园,一路上姜远都面色沉重未曾与他多言一句。
舒作诚在这时竟从宁王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丝的欣喜之情。他蹙眉眯眼,呈思考状,心道下一凉,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么一个走向,外甥名节不保,这个舅舅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大?!
许深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知,平日不看不问;韩昭和白均一知晓他有孕一事,也不会刻意留意,舒作诚就当真心宽起来,还真没把这当回事儿。
“几个月了?”宁王问。
舒作诚老实巴交站在原地,等那人把话说完。
并且这事儿韩昭知道,汤尹凡也知道,汤尹凡已经作为长辈好生训斥一番,却也仅仅是嘴上功夫,实则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