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之后的事,就全凭天命罢。
五小时后,谢霖在人民医院的高级病房里重新醒来。他动了动身子,感觉前后胸应该是都包扎上了,折断的左臂也打上了石膏。
守在一旁的丁小南见他清醒过来,立刻跑出去叫人,不多会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走进来,凑到谢霖的病床前仔细观察。
“谢军长,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疼痛的?看东西花不花?”
谢霖皱眉稍稍感受了一下,很快做出回答:“感觉还行,不花……咳咳,就是胸口感觉不太舒服,有点喘不上气。”
“嗯,那很好。”医生闻言拍了下掌,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胸口不舒服是正常的。由于坠楼时的冲击,您的肋骨骨折,内脏也出现了移位以及出血,并由此导致呼吸困难。不过别担心,我方才已经为您实施过手术,保证可以完全治愈。”
“哦,这样。十分感谢。”听他这样说,谢霖知道自己是没事了,于是立刻又问:“那另一位呢?他怎么样了?”
“呃……”那医生本来还打算再跟谢霖多讲讲方才伤势的凶险,以及自己医术的高超,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只好有些失落的回答道:“另一位先生也很好。送来的时候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总体问题不大,除了跌倒时产生的几处擦伤外没有什么其他内外伤。不过我看他营养不良的情况似乎有些严重,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正经吃饭了。所以我也没有给他开内服的药,暂时只让他喝了一碗稀粥,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嗯。”谢霖先是应了一声,忽然又猛地仰起脸,急声问:“你说让他喝了一碗稀粥?他确定是喝了吗?”
医生被他问的有点懵,迟疑的答:“是喝了,我看着他喝的……呃,有什么问题吗?”
谢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牵动到胸口的伤,又咳嗽了好几声才语调轻松的答:“不,没问题,是太好了。真的十分感谢,您是我见过的最高明最优秀的医生,以后我一定向各位朋友大力推荐您。”
待医生走后,谢霖马上让丁小南为他找来轮椅,费力的从病床上爬下来,一刻都等不及要上隔壁去看楚瑄。
另一间高级病房内,楚瑄果然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胸口平缓起伏。
谢霖滑到他的病床旁,不敢出声,只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细细地打量他的脸,仿佛是想要从那张平静的面容下寻找出破冰的端倪。
过了一小会儿,楚瑄像是有所察觉似的,眼皮微微颤动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谢霖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这种时候贸然开口似乎很打搅眼前的气氛。自重逢以来,他跟楚瑄便鲜有眼神交流,更不要提像这样平静而深沉的对视。
半晌,楚瑄像是累了,把眼睛重新闭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谢霖见状立刻开口问道:“雪桥,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楚瑄低声吐出两个字:“不必。”
谢霖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不知道他是在赌气,还是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既然楚瑄自己说了不必,医生之前也说没问题,那么他果然还是别擅做主张为好,以免又招对方厌烦。
想了想,谢霖向前靠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扣住楚瑄露在外面的手,说:“我听医生说……你今天喝了一碗粥。呵呵,我还以为……”
闻言,楚瑄睁开眼睛,瞥了床边的人一眼,又把视线移回正前方,微微蹙起眉毛,低声说:“我只是忽然想通了。我没有必要因为你而折磨自己,你根本不值得。”
谢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是这样。你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
话音落下,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楚瑄忽然有些烦躁地甩开谢霖的手,转过脑袋不耐烦的质问:“你怎么还不走?”
谢霖看他像要发火,于是赶紧回答:“这就走,明天再来看你。”说着便迅速离开了房间。
楚瑄瞪着眼睛看他离去,好半天才重重咬住下唇,一翻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恼怒的想:谢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吗?以为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他就会心疼,或者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直以来,谢霖对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有“正事”忙的时候,就把他撇开到一边,丝毫不顾及他心里面的感受;等他生气了、伤心了、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温言软语摆出好好先生的模样,表面态度诚恳,实则死不悔改。
一开始时是这样,在小白楼时也是这样,这一套作法谢霖早就屡试不爽,难道这一次会有什么不同吗?受了那么多次骗,他就是再蠢,也该看清本质了。
不过,今天的这一场,倒是让楚瑄忽然清醒了不少。他想起远在异国的父母兄弟,想起自己曾一直很想去看的话剧,还想起了天边的那一道柔和的彩虹。花花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等待他探寻,他实在是不应该蒙着眼睛自己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