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地发作了少顷后,亚德莉娜便沿着原路顺步而回,间或屈膝半蹲,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裙碎片,捏在指间一一审察。
在这些被她匆忙撕碎、丢掉的布料中,绝大部分均已浮现出诡异艳丽的蛇纹,更有少数异化成了坚硬、冰冷兼且透着浓重Yinshi气息的鳞片。
“蛇鳞啊……”亚德莉娜陷入沉思,美丽Jing致的脸孔上则浮起淡淡的嫌恶。
此前那轮咒杀的波及面不算太广。它能令自己的贴身之物沾染诅咒,但在逃开一段距离后,她的鞋袜衣裙都不再有后续变异,现在折返也无事发生。
这是不是说明,如果换作别人,或许根本就没机会撤出辐射区域?
由此可以推断,这份诅咒的原初效果,要么是轰轰烈烈地瞬杀目标,要么,就是附骨之疽一般的移动式灾变。
而且从诸多迹象来看,很难不联想到古老传说中的旧神……这事和辛乌抢回来的那少年有关吗?
“要不是有我扛着,那混蛋怕不是已经被万蛇吞噬了!”少女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又拧紧了纤秀的双眉。
“不,也不一定。”她小声嘀咕,“说不准他会被磨灭人性,摧毁心智,扭曲成一头堕落而丑恶的蛇怪……”
亚德莉娜忆起了一桩陈旧而血腥的秘闻。
早在三十年前,蝎鹫私军于平定叛乱的过程中,曾从环蛇之信的私地缴获了半本残缺而古旧的手记。
从原文内容来判断,那确实是梅宫一族某位先祖的亲笔。该手记被梅宫家主密藏于禁庭暗区,一座鲜为人知的地底祭坛深处。
据悉,在“美人蛇”私立的祭祀之所,矗立着形象各异、尺寸不一,但却悉数混有蛇系元素的雕像。四周与穹顶则笼盖着邪异庄严兼而有之,充满了仪式感的群蛇壁画与玫瑰墙花。
只是在叛变失败后,他们秘密供奉、祭拜的蛇神之群像便被下令销毁。壁画与玫瑰同样付之一炬,未再留下半点影像记录。
至于手记的原稿如今被封存于何处,则连亚德莉娜都没探听出来。
不过,她固然只读过几经删减的不完整译本,却也借此知悉了蛇神的存在,只是不曾信以为真。
在此之前,少女仅仅将之视为梅宫一族的偏执臆想。
这就是一本缺乏考证的手记而已。其上提及的传说与秘辛,谁晓得是不是“奴骨”杜撰的一个故事?
即使某些信息显得过于巧合,也说不定是因为在遥远、模糊、早已破灭的旧时代中,嘉利与温氏本身就挺有名气啊!
而关于纪元交替、末日降临之类的预言,实际上诸多正教典籍都有提到。旧时代那帮乱七八糟的神棍,不是最喜欢玩这一套把戏了吗?
在少女看来,正因旧神的存在是全然的虚构,那位不知性别的御守巫才会将祂描述为一位囚徒,称其身陷囹圄,无法现身,以此达成逻辑自洽的目的。
而时至今日,她终是不得不相信,蝎鹫二族,果真是蛇神信徒注定的、必须针对的敌人。哪怕双方并不在一个层级,哪怕他们为了完成使命,终将付出惨重而可笑的代价。
少女虽未见证过“美人蛇”荣光的溃灭,但也知道,那是一段变数横生的动荡时期。
初代异种的暴动与集体流亡,梅宫一族策划的血宴谋杀,明日联合会见缝插针的趁火打劫,内忧外患此起彼落,差点令整个禁庭沦为焦土。
彼时,众附庸势力之间彼此猜疑、混乱对立。就连从喋血战区仓促回援的诸位私军首脑,在一朝失去主人的锁链后,都险些因分歧而陷入内战。
他们相互间最大的团结,却是统一而默契地无视了蝎鹫旁支的干涉,并为弱势的名门嫡血提供保护。当然,以这帮危险分子的另类忠诚,同样不可能对年幼的继承者们俯首帖耳。
也许是沦为无主之犬的事实太过刺激,在隶属于瑞雅·嘉利的私军支部中,某个年仅十六岁、行事性格却最为极端的少年统领,甚至一度失控到打算以无差别清洗来收拾乱局!
作为烈焰羌鹫新生代的小公主,亚德莉娜很难体会任意一支私军所带来的真实压迫。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能感同身受才是反常。
少女只在私底下听母亲提起过:“若非还有‘凛冬之夜’这个外敌,你舅舅最痛恨、最仇视的人,本该是瑞雅遗留下的那条狗。对,就是你想的那一个。‘红狱’菲德瑞克……他不光是昔日的‘鹰焰’之首,还是你外祖母的入幕之宾。”
显而易见,卡丽妲对于被毒杀的亡母漠无感情,可对胞弟却怀有某种古怪又微妙的歉疚。
她根本不在乎生下自己的那位血亲养几个情人,抑或玩多少床伴。事实上,对一位风华正茂、雍容曼丽的名门家主而言,风流轻浮连微瑕都称不上。
卡丽妲纯粹是反感且不认同瑞雅的品味和眼光。
若仅是未能抵抗“梅宫之花”独有的诱惑,她这个当长女的倒还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对“红狱”那种无亲无故、无懈可击,必须被紧紧拴牢、慎密镇压的恶犬,瑞雅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