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扶裕一愣,见他盯着她的眸子严肃认真,心中莫名觉得奇怪,却还是正正经经回答他:不是亲哥哥,就是邻居家从小玩到大,我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边爬树抓鱼。
说到最后,她不知不觉地放低了点声音。
她知他身份尊贵,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所以可能从来没爬树抓鱼过,也不想说多了让他觉得她是个乡野间的粗鄙人。
谢子澜果然眸色微沉,低了头慢慢往炉子里加火,罗扶裕后面说的话其实他并未听清,他只记得她说,不是亲哥哥。
火越烧越旺,粥也慢慢沸腾起来。
罗扶裕在厨房里待着热,便出去在屋檐底下给路韦打下手了。路韦在屋顶上修补,罗扶裕便在下面同他说话,聊起以前,两人还会咯咯笑出声来,好不惬意。
时间慢慢推移,太阳从层叠的云后露出头来,阳光虽还带着寒意,却也刺眼。
谢子澜就这样眯着眼,看着二人说笑谈天,胸臆中翻涌着滚滚情绪,他觉得口中苦涩,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路韦虽然个头大但手脚麻利,修补屋顶很有一手,三下五除二便还了罗扶裕一个结实的屋子。
粥也在这时煮好,罗扶裕邀请路韦留下一起吃,路韦爽快答应。
以往只有两人的桌子此刻围了三人,路韦身子不小,三人都有些拘着在进食。
路韦在餐桌上也不忘打探谢子澜的身世。
这远房亲戚从面相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之人,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清远淡雅镇定稳重,绝不是什么乡野之人会有的。
路韦这些年总是在京城讨生活,见过许多家世显赫或者是富可敌国的上等人,可京城里达官贵族都不比眼前这远房亲戚有贵族气质。
你从何而来?
谢子澜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鄙人忘了。
路韦眼睛一瞪,不肯相信他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知。
罗扶裕两人气氛剑拔弩张,脑瓜嗡嗡作响,怕两人打起来,她先开始调和:他失忆了我把他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时候,他便失忆了。这问题其实也好回答,他与我师傅既为远房亲戚,自然也是一处人,潭州人。
潭州谢子澜瞥罗扶裕一眼,也不多说话了,只是慢腾腾地喝粥。
潭州离京城很近,改日我回京城,顺便带你也一起回潭州看看如何?路韦好心提议道。
不必了,鄙人不走。谢子澜淡声拒绝。
什么意思?不走,便硬赖在人家姑娘家里了?路韦有些恼怒,拔高了音量。
罗扶裕见此属实后悔,早知道便不留这个大高个吃饭了。
谢子澜依旧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路韦的刁难而尴尬脸热,他看向罗扶裕,赖不赖得问扶裕了。
罗扶裕见此,急忙起身,不赖不赖!怎么是赖!他可是我师傅的亲戚,四舍五入,便是我的亲戚。语毕,还着急忙慌地往路韦碗里夹了些鸡蛋,压低声音贴近路韦耳边,路大哥,少说些吧
路韦结结实实地翻了个大白眼,最终还是哼了一声,闭了嘴安静吃饭。
岂料,谢子澜却不知为何将碗放回桌上,低声道:我好了,先去喂鸡了。
罗扶裕看着他碗里还剩一半的粥,皱眉问,你这就吃饱了?
谢子澜第一次不甚礼貌地没搭话,转身就走了。
喂什么鸡啊!喂好自己便成了。罗扶裕对着他的背影大嚷道。
你师傅这亲戚,脾气倒不算太好。路韦慢悠悠地说道。
脾气不好?谁被你这么一呛能脾气好?罗扶裕气呼呼地说。
路韦没生气,反倒压低了声音同她说:扶裕,这不合适的,还需我同你说?这村里乡邻都传遍了,说你在外几年,不知学了些什么坏心思,不嫁人,反倒买了俊男人在家里圈养。我都听不下去了。
罗扶裕没回答他,一口一口地吃粥,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她把粥喝完,放下碗筷:圈养便圈养,我喜欢便是了。
她抬眼看着他蹒跚的背影。
我还能养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