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良儿,莫要乱跑,你看你,别撞到了人。在热闹的街巷上,男童欢快地跑着,他的娘亲在后面追赶,却是怎么都追不上。男童手里拿着糖葫芦,并未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下撞在对面人的身上。男童抬头,发现那是一个奇怪的老nainai。
nainai满头白发垂落在腰间,面上是一张白玉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竟是连双眼都没露出来,男童好奇地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奇怪的老nainai。
nainai,你遮住眼睛怎么看路啊?童言无忌,可听到对方叫自己nainai,那满头白发的人还是愣了下,随后男童的娘亲过来,忙赔礼道歉,把男童扯走了。
良儿,你看你,撞到人了吧?
可是那个nainai她连眼睛都遮住了,为什么能看到路呢?
孩童茫然的去回望那个nainai,却发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人便不见了。
无厥山的雪一年比一年厚,似乎连上天都对这个地方有特别的眷顾,落雪也就从未断过。银发人一步步回到山顶,在那顶上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宅院,它孤零零的立于雪中,反而显得更加孤独。
顾无澜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走进去,入了最右边的那个房间。屋中,一个女子半坐在床榻上,她脸色苍白,漆黑的双眸暗淡无光。她用白色的手帕捂住嘴,咳嗽间,鲜艳的血染红了帕子,也让进来正巧看到这幕的顾无澜攥紧了拳头。
颜儿,你还不肯服解药吗? 顾无澜走到床边坐着,她探出手,想要摸一摸温璃颜,却又胆怯地收回来。那是一双并不苍老的手,和那头银发完全不符,而她开口之后,也全然不是老妪的声音。原来,并非是老nainai,只不过是红颜白发罢了。
你无需为我解毒,我也不想再活下去,更不想再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温璃颜低声说着,语毕却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她抬眼看着对面带着面具慌乱的人,伸出手,用染血的手摸着白玉面具,鲜艳的血把面具染得血红。
你本该是这样的,再厚的面具也遮不住你恶毒的心。顾无澜,活该你瞎了双眼,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你死了才好。温璃颜说罢,伸出手推开她。顾无澜明白,恶毒的人口中说出这种话不算什么,而温璃颜,她是温柔惯了的人,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她有多恨自己。
顾无澜无言以对,她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也打定了心里的主意。颜儿,我知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履行当初的话。顾无澜低声说着,她露在外面的耳廓有血流淌出来,被她极快速擦掉。
她离了屋子好一会儿,而温璃颜也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当顾无澜再进来时,她用了一些迷香,好让温璃颜睡得更沉。
颜儿,此刻该是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了。解药我做好了,虽然你不愿吃,可我还是得让你服下。你啊,真是好狠的心,若你恨我,可以杀了我,我会站着不动让你千刀万剐,可你却用最残酷的方式来惩罚我。
顾无澜轻声说着,她伸出手,慢慢摸上温璃颜的脸。若说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顾无澜至今都不曾后悔,她不后悔把温璃颜禁锢在身边,也不后悔遇到她,爱上她。而她唯一后悔的事,或许就是没能阻止温璃颜服下寒毒草。
世上有千万种毒,而自然生长中最毒的毒草,便是寒毒草。中毒之人的身子会从内里慢慢结冰,一个月之后便会全身冻结而亡。顾无澜晓得,温璃颜想用死亡来离开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迫不及待,如此的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
颜儿,你可晓得,今日街上我遇到了一个孩童,他叫我nainai。我从不知道,原来我已经这般老了。我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也没法子看见。可见到我的人都叫我老婆子,老nainai,或许我真的就是那副模样了。
咳唔顾无澜说笑着,却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她扶着脸上的白玉面具,血顺着下巴与面具相接的地方溢出来。她用手摸了摸,虽然看不见,可嗅觉不会骗她,血的味道很浓,甜腻的腥味让人发慌。
颜儿啊,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的样子了,我怕我忘记,从很久之前便要每日想你好多次,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的样子烙印在心里。我的时间快到了,可你才刚刚开始。其实你并不需要这么急着寻死,我会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顾无澜说罢,她用衣服擦了擦手,确定没再有血留下才拿出怀里的锦盒,将里面那颗红色的丹药拿出来。她颤抖着手,摸索着把丹药送入温璃颜口中,又抬着她的脖子让她咽下去。做好这些,顾无澜便像卸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跪倒在地上。
她贪恋着这个人,渴望能够再看她一眼,哪怕只好好说句话都行。有句话她这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她一直都在与她说,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漫长的梦里,她偶尔会梦到温璃颜愿意与自己说上几句话,她会兴奋地起床跑来,可每每对上的都只是温璃颜的沉默。无声无息,是最尖锐的刀子,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