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花绫直睡到隔天下午才醒,温寂容的床又软又舒服,被子也香喷喷的,这是她今年以来睡得最惬意的一次,感觉身上一点也不痛了,连伤势都好了许多。
睁眼一看,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姐姐呢……她披着睡衣下床找温寂容,进了客厅,看到她正在和胡安可说话。
“怎么不穿鞋?”见她光着脚走过来,温寂容嗔怪道,拿来一双棉拖让她穿上。
“谢谢……”
温寂容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你昨晚一直在梦里喊妈妈,是想家了吗?”
“我……”花绫垂下眸子,自己把她当成妈妈这种事,她听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你以前是不是在铁路中学念书?大家都喊你扛把子、绫哥?”温寂容眼中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不堪回首的过往被她唤起,花绫羞耻地低下了头。
“那就对了,”温寂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小胡知道你家在哪,我们去看看吧。”
“好。”花绫心中升起一阵无言的感动,抬起一双狗狗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黑瞳里泛出希望的光,主人真是个可靠的女人啊。
三人到了花绫家以前住的职工楼里,敲开她家门,见到的却是陌生的男人。
“什么花绫,不知道!”男人不耐烦地关上门。
“你们找花绫家?”住在这里多年的邻居大妈问。
“对,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您知道她家搬到哪去了吗?”胡安可问。
“唉,”大妈摆摆手:“她妈妈不在了。”她将原委细细说来,花绫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她上了大学之后,妈妈不接受她跟当时的女朋友叶茵在一起,就拉着她去派出所签字,断绝了关系,从此她再也回不了家。
“后来她妈妈得了大病,就算没人照顾,也不让我去找花绫,几次去医院都是我陪着,最后还是没救回来。”大妈叹了口气:“花绫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她喜欢女孩又咋了,不还是一样过吗?她妈妈就是看不开,对自己的女儿,还这么狠心。”
妈妈……已经死了吗?花绫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泪水夺眶而出,回想当年,妈妈气哄哄地对自己说:“你要是跟叶茵在一起,我就没你这个女儿!”没想到,那却是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跟她见的最后一面。
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大妈疑惑地看了她两眼,然而她已经被章淡烟折磨得不成样子,一时没认出她。
“走吧,”温寂容没事人似的拉着她的手:“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花绫眼泪汪汪,用力一挣,没能挣脱她的手,反而被她握得更紧了。
一贯听话的小猫忽然挠了主人,温寂容挑了挑眉,她身高腿长,又穿着高跟的靴子,在她面前,一米六的花绫简直像个小孩。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花绫的头顶,猕猴桃似的毛茸茸,一张小脸挂满了泪珠哭得煞白,还一个劲推着她的手,真不乖啊……她歪着头看了看,捉着她的腰,抱小孩似的,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听话!”顺势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呜呜呜……”花绫伏在她肩头大哭,一路被她抱着哭到车上,把她衣服都哭shi了。
“城北新开了家日料餐厅,我们去那吃吧。”温寂容笑道。
“不要!”花绫愤愤地说,这种时候怎么吃得下去啊!主人好像在刻意忽视她的悲伤,令她感觉万分难受,还夹杂着几分愤怒。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给她哭丧?”头顶被女人伸手揉了揉,“恐同的家长死了,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不挺好吗?”她淡淡地说,仿佛花绫的悲伤哭泣只是在无病呻yin。
“可是……”花绫咬了咬唇,耷拉着一双哭肿了的狗狗眼,低着头,用低微到让人难以听见的声音说:“我好想要一个妈妈啊……”
却还是让女人听到了,她“呵”地一下笑出声来:“你想要妈妈?”
果然被她笑话了,花绫羞耻地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下巴却被女人的手强行托起来,“那,你听不听妈妈的话?”女人柔情似水的丹凤眼,此时透出了几分霸道。
“市长……”胡安可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插话:“章姐的车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
“让她跟。”温寂容眼也不抬,捏着花绫软乎乎的下巴,意有所指地说:“小猫长大了,就不爱听妈妈话了,你可不许学她。”
花绫一时又惊又忧,惊的是,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跟章淡烟斗,忧的是,自己万一被她抛弃了,又落到章淡烟手里,岂不是要被玩死?
她们前脚下了车,章淡烟后脚就跟上来,红唇轻启,皮笑rou不笑地说:“市长大人真是好兴致啊。”一双漂亮的明眸死死盯着花绫,仿佛被抢走了猎物的狩猎者。
“妈妈……”花绫被她的眼神吓得不轻,抓住温寂容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恨不得把整个人缩小了藏进女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