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很是好奇地偷瞧,十分驚奇地見那槐樹果真化了人身,然那模樣,卻不若那樹身老邁,倒是個青年。看起來,還比莫洹年輕幾分。她想,這槐樹修練成仙,以仙齡來算,大概還很年少。
「行啦,起來。別把我跪老了。」槐樹仙一把拉起莫洹,同他稱兄道弟地搭上了肩,又道:「我瞧著你要驚天動地殺一場,特從南海七葷八素地趕回來。」他又一把扶起白棠,道:「妳便是仙地來的姑娘了?妳那老家實在悽慘,現下成了仙友案上最熱絡的消息,連南海都津津樂道。」
白棠想他說的該是岱山,這慘事,有何好津津樂道。
莫洹見他那師父不正不經,拉回了話頭,問起老樹王一事。
槐樹仙只興致盎然地打量白棠,揮了揮手道:「你去,不如揀對了人送去。老樹王賜福山巫谷,見莫魁不上進,深覺自己闖禍,自發沉睡回了仙界,本不想再搭理青川了,然若是讓這姑娘去就另當別論了,人家可不似你這一身沉沉濁濁,要不是讓我治了幾年這仙氣有點長進,我瞧著你比起你父親也好不到哪兒去。」
「師父。」莫洹又是一派無奈的臉:「所以,只消讓白棠去便成了?」
「一定成。」槐樹仙一派肯定的點了點頭「白棠姑娘定能召喚祂,和祂明說了你要鬥莫魁,祂本有些悔不當初,又看在白棠姑娘面上,自肯幫你。」
當晚,莫洹撿了些樹枝,生了柴火,便與她歇在槐樹下。槐樹仙高高興興送予了他們不少果子。見她蜷抱著膝悶悶不樂,默默不語,莫洹於是揀了顆桃子,拭淨了遞給她。
「妳可別嫌這處伙食不好。」槐樹仙給的仙果,增益補氣,還挺適合將養她那疲弱的身子。
聽那嫌字,又見他果子遞在眼前,白棠只好稱謝接過了。不一會兒,他又給了個李,遞來了水袋。
即使莫洹似乎不壞,又想當然的頗善解語,想到要在這黑影幢幢的林裡撐過一夜,不禁令她有些害怕。而一旁的莫洹,開始靜靜養起他的平漠刀,顯得若有所思。他若肯再開口說點話,她或許覺得好過些。他那雙眼,那話聲,似很能令她安心。但她,又不太敢同他說話。
「我。」她還想著法子,尚「我」不出所以然。莫洹轉來目光,望了望她。
她一緊張,又低下了頭,他卻緩開了口。「這把刀,據傳來自仙界,莫魁卻不喜歡它。它剛正含容,一派正氣,莫魁使起來,不太順心。於是,便將它給了我。」
其實他與莫芙柔幼時,莫魁待他們並不很差。遷來千刃谷後,他憑藉他師父施咒相掩,放散了個繁花谷詛咒云云的風聲,暗地裡練了不少咒術與武行,積累了不少人脈。又那桑瑾暗裡作弄莫魁子嗣,莫魁日漸給了他監控下的實權。
「我手下士兵,不少,都是隱姓埋名的昭家人。」他揮了揮刀,收刀入鞘。又道:「他,終究是嚴威暴戾,身旁兵將,多有不服。讓我收攏了不少。」
白棠聽著,對他實有些好奇,他面上總帶著深不可測的笑,好似無事能令他煩心,就是講起反他父親,也清清淡淡,明明在莫魁眼皮底下搞這名堂,該不是件輕易的事。
她正聽得出神,卻忽然覺得有些倦怠。這兩日,倦意濃厚,她以為,是過度疲累所致,然她方才還有些興致聽莫洹說話,卻忽地沉沉欲睡,這般突然,只先時在蘭臺時有過幾回。
不敵倦意,她倏然熟睡,身子一歪,莫洹連忙伸手將她扶過。望著她的睡臉,他隱隱有些憂心,微運起內息,用一脈森森氣勁罩護她。
沉沉轉著夢境,無盡陣勢,無窮殺伐,她異常地憤怒,想用最短的時間殺過木子河,再直直殺下青川。她要救個人,不管有多難。
那叫夜闌的男人,和他喚作盟主的月盟首領,朝她攻勢頻頻,他們陣勢不凡,她受得傷不輕,有些難以脫身。然她銳眼掃過,那盟主打定心意想殺了自己,那夜闌卻很是猶豫。尋得了破綻,她揮劍凜凜殺出劍式,狠狠逼退了人。
她還想再殺一陣,卻忽然讓幾綹槐樹根困住了身子,翻騰的魔氣與無窮兵陣都消淡了,眼前那槐樹仙化成的少年,淺笑望著她。她正有些不明所以的掙扎,模模糊糊間,一雙大手,將她攬進了她有些熟悉的懷抱裡,樹根倏然退得淨盡。
餘燼猶溫,天還一片藍紫。白棠悠悠醒了來,恍然撇見面前一雙眼正凝望著自己,她喃喃喚了聲:「阿夆。」
抱著她的手一僵,緩將她扶了起來。「醒了?」
聞聲,白棠看清了他,發現自己睡在莫洹懷中。他不知是還沒睡,還是已經清醒,正打量著自己,一驚,連忙往後退坐。
莫洹一嘆,切切問道:「可有哪裡不舒服?」
巖靖峰仍然歛著她氣海那一脈善療的內息,或是怕她想起了過往,想起了綁生咒。然他傷得不輕,勉強用她替了些傷勢。他昨晚運息,支撐她療了巖靖峰一身傷,好為她換點時間,又他內息在她體內轉了轉,發現她前後受了不少傷損,近來的寒毒散和暗房,叫她鬱鬱寒氣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