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旭秋想过与其杀了对方同归于尽,还不如搞垮北昇集团,毕竟有什么比毁灭对方多年经营的帝国更痛快淋漓的复仇方式呢?
可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就算他敢不要命,也没有和一群人对抗的资本。
就像罗马并非一日建成,大厦也不会轰然倒塌。虽然闻澄的估值在今年超过北昇旗下任何一家公司,但估值这个词只是一场泡沫。即便他们拿到了本轮游戏的骰子,也不意味着这个游戏就由他们主宰。因为市场是瞬息万变的,还有太多虎视眈眈的玩家,还有更疯狂的利益共同者。
“一个重量级别的对手才能决定生死,我们要引狼入室,让大资本和大资本相抗。”闻若康说道,这是他在康明科技身上总结的经验。
有朋友,就有对手。只有蟒蛇才能吞象,他们这样的眼镜蛇只能掐着痛脚咬伤最恶毒的一口。
早在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发现北昇向境外转移资本的时候,就心生疑窦,到底是谁引起了俞振北的警觉?
那时候换届更迭,目标人物非常杂乱,俞振北从政多年,朋友多,树敌也多,局外人难以窥探各种详情,即便陆旭秋频繁地游走在各种权贵圈子中,但绝大部分人讳莫如深,只是偶有小道消息,比如睿达集团的“背后大佬”和俞振北的敌对关系。
也只有这个人的上位敲响了北昇的警钟。
所以在去往羌人笛之前,他们已经和当前投资风格最激进的睿达资本完成了B轮融资的商议。这个局面需要引入新的玩家,睿达的背后是金融业,他们想在科技领域做大做强,这当然也有一些“特别人士”的暗中帮扶。
商业会洗牌,政治亦然,新的掌权者登台很多老的旧的自然会被淘汰。北昇是上个十年的霸主,而睿达极可能是下个十年的霸主。
结下梁子的原因犹未可知,但以俞振北那Yin险狡诈的性格而言,做多了见不得人的东西,麻烦当然会找上门来。
闻澄的赫然崛起,早就引起了睿达的注意,两年前和北昇几乎同一时间抛出了橄榄枝,甚至合作的条件更好,投资金额更多。但陆旭秋提出异议,他需要更猛的结果——真正的制裁。
如何就这么和睿达合作,纵是他们仍然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但也不过是用简单粗暴的玩法,在科技领域把北昇踢出局。
损失一块地盘不算什么,他要的是整块版图。
为了获取北昇的信任,陆旭秋必须以融资为跳板搭上这条船,这样才有机会开始接触北昇的人,明面上保持着开放合作的积极态度,一边在暗地里收集证据,好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而眼下,也到了快收网的时候了。
这一次的会晤,老人明显已经脱离游刃有余的姿态,又或许在抵达之前,对方刚刚听完第四季度的财报,而他们不过是撞上火枪口的靶子罢了。
“谁准你们和睿达谈合作的?!”还没说上几句话,俞振北已经怒气冲冲地掼茶杯了,他的声音非常嘹亮,只是语气极为不满。
“他们开的融资条件很好,正好我们也需要更大的资本投入。但考虑到北昇今年的运营情况,我们只能与他人合作。”闻若康很冷静,甚至还颇有理性说服的意味。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这么做,独立决策人制度让他可以选择任何一家金融巨头进行融资洽谈。
“投入投入,在你们身上投的还不够多吗?!”俞振北似乎相当不认可互联网吞钱的速度,又或者那更应该称为烧钱。
和传统影视文娱行业不同,拍摄一部电影的资金投入和回收的周期是固定的,又或者这是一个可控的范围。但互联网的玩法是投入产出再加倍投入,就像是一场永不休市的金融游戏,一千万的投入两千万的回报,而下一次的投入,是一千万?两千万?不,是五千万,是一亿,是更大的数字,直到场面上没有可以抗衡的对手才会停下来。
想抽身离开当然可以,对闻若康这个原创始人来说,套现的办法多的是,退股拿钱或者直接卖了公司。但北昇不能这么潇洒,只要大资本上了轮盘,就必须坐到赌局结束,更何况眼下退场,就是把打好的江山拱手让人。
还是他最厌恶的敌人。
闻若康扬声道,“俞老,我们今年的收益率这么好,下一年肯定能回报更大。您不是告诉过我,做生意不能感情用事,对吗?如果您这么不满我们与睿达合作,或者我们也可以继续之前的方案。”
俞振北眯起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明明是恭敬地弯着腰,眉眼却隐隐约约看不清晰。
是他老了吗?
“他们这次出多少?”他冷冷地问道。
“50亿美金。”
翻了近七倍,对于目前的北昇已然是个不能失败的数字。
“但如果投入这笔,明年我们会坐稳前三的位置。”陆旭秋在旁补充道,他胸有成竹,只看对方信与不信。
从台面上的财报数据来说,持续投入闻澄科技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是短期资金链的问题,而向来自傲的俞振北当然无法容忍敌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