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虽然四季如春,但冬天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晚上,云湘一直都睡不暖被窝。
花棋并不是丫鬟,自然是不知晓这事,而且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便将就着撑到现在。
她摸了一本话本,坐在被窝里正打算看会儿,却有人敲门,还未应声,外面的人先开了口。
是我,你没睡的话我便进来了。
云湘听出来是商陆的声音,他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说话都有些吃力。
来了。她下床小跑到门边,一开门便是一床棉被压着她往后退。
商陆见状,笨重地转了个角度,才将这东西扔在了桌上。
呼累死我了。他掀起盖住茶壶的被子一角,直接对嘴喝起水来。
云湘看着他的大阵仗,茫然地眨眨眼: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眼睛扫过桌子上叠得比她还高一些的被褥,着实是担心这桌子的质量。
陪你睡觉啊!他老实回答。
云湘听得后退了几步:为什么你要陪我睡觉?
商陆瞧她一副生怕被自己吃了的模样,一把抓过她的手,冰凉一片,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样。
之前诊脉的时候,便发现你有些阳虚,天气稍稍一冷,手脚便会不受控制的发凉,即使睡觉前泡热了脚,也会如此。我说的是对与不对啊?他笑笑,凑在云湘面前一副讨赏的模样。
云湘被人揭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商陆借力将她抱起,直接走向床边:我今日发觉你倒茶大多数时候,只是握着杯壁取暖,茶水至多喝一两口,才看出你确实是身子骨弱。
他将人放在床边,蹲下身子细心替她脱了鞋,秀气的脚丫此刻冻得通红,脚跟还长了一个小小的冻疮。
云湘不安地蜷缩了脚趾,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事的你的脚
他摇摇头:你才几两rou,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上次那回,我又重新配了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云湘自是想起了他说的所谓何事,目光变得有些慌乱。
商陆的大手握着她的脚,抬头看她,旁边的烛光,照得他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般闪耀,云湘和他对视,看入了迷,拒绝的话留在嘴里也说不出口。
先进被窝吧。他捧起她的脚塞进被子里。
轻轻的声音萦绕在云湘耳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商陆已经取了一床厚棉被来,加在自己原先的被子上边了。
商陆熟练地铺着被子,掖着被角,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之前在夏府的时候呢,一到冬天,他们为了取暖就烤碳,其实这样很不好。我之前在谷里的时候,师父冬天唯一给我们的就是被子、衣服还有饭。
他脱了外衫,仅剩里衣,一股脑钻进云湘的被窝里面,温热的气息瞬间充斥周围,像个大暖炉。
长手一伸,云湘直接窝在他怀里,强行被他抱了个满怀。他的脚故意勾着她的,让她曲着踩在自己小腿间汲取暖意。
云湘不肯,缩了几回,仍是被他霸道地勾了回来。两个人一来一去的,还累得出了汗。
等等云湘小心翼翼地往被窝深处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我的脚
商陆抓着她的小手,丝毫不在意:你踩着吧,难道你想让我一晚上都跟你这个冰碴子睡觉吗?
两手被箍住,她只好合拳抵在他的胸口,以表抗议。
什么一晚上睡觉的?这人害不害臊啊?
这什么?商陆无视了云湘的动作,从枕头底下掏出了硌到他肩膀的话本,一本正经地念着书名:洛主祭风流韵事之
云湘脸色大变,挣脱了双手,立刻去抢:你还给我!
这玩意儿真的真的不能被看见!
刚才没想到商陆会到床边来,自己就顺手一塞,没刻意去藏,这下直接拿出来被他嘲笑!
这不是村边那个说书的写的吗?商陆伸手翻了翻,书里尽是将洛常川夸得天花乱坠的字句,随便几句听得都让人起鸡皮疙瘩,没想到你爱看这种破书。
他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去街上听过,洛常川本事没什么,可镇里的民众都觉得他二八年华仍旧孤身一人,将来定是要去女娲娘娘座下成仙的,于是对他非常崇敬。
再加上他做主祭的时候,乌古十几年来风调雨顺,所以村里对他着迷的人,是愈来愈多。
这就造成街边凡是说书的,都拼了命去写洛常川的话本。
写他一心向善,清心寡欲;写他炼制蛊虫,只是为了以毒攻毒治病救人;还有的写他和为他造楼的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求而不得最是悲惨。
但这些,都是假的。
洛常川治好病应该是碰巧;他没有为了普渡众人而舍弃小姐,也不是为了女娲庙而守身如玉,而故事里的富家小姐也已经娶了八房夫君,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商陆不想云湘上当。
你别看!云湘够了半天没够到,气得开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