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他便急道,“我没有……我没有……”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
胡铁花心中好笑,依旧板了脸问,“你没有什么?”
小男孩见他搭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底气不足道,“我没有偷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而易见的自己都不信。
胡铁花道,“你跟了我七天,除却今明没有得手外,连着偷了我五只钱袋。”
小男孩垂手呆立在原处,这事情只要当事人知道,就是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胡铁花见他熄了声,又问道,“你来说说,做什么接连几天只逮着我一个人偷?”
他的语气不似昨日一般强烈。小男孩定了定神答道,“偷你的容易一些。”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大街上无论谁都把自己的钱看得很紧。小男孩命好,碰到了胡铁花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既然碰到了,又怎么能轻易把白花花的银子放走?
胡铁花被这个理由说的无言以对。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不抓你是看你可怜,请你吃顿饱饭而已。”这种只偷过他一个人的小毛贼,他懒得扭送官府,只想着把事情说清楚,摆脱这个麻烦就成了毕竟扬州城内的美酒无数,他还不愿这么早离开。
没想到这时小男孩竟主动开了口,他低声祈求胡铁花道,“我今天也很可怜,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银子?”
胡铁花几乎要被气笑了,这是偷盗不成反改行乞了吗?他对小孩子说不下重话,只冷着脸道,“我没看出你哪里可怜。”
“我真的很可怜”,他的话变得清晰起来,不知是为了劝服胡铁花还是自己,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映着皎白的月光,能看见他的身上、背上、腿上交杂的伤痕,许多一眼便能看出是新添的伤口,其中一些尚未结痂,时不时的往外渗血。而小男孩本身并无异常,他彷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感觉。
胡铁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找出来塞到小男孩的怀里。
生活太艰难,不敢去考虑明天。他只清楚今天能安全的过去了,咧着嘴送给胡铁花一个笑脸,把银子揣到怀里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胡铁花在原地留了片刻,待小男孩走远了才跟上去。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父母这么狠心,孩子偷不到钱便要下死手打骂。
目的地并不太远,穿过几条小路便到了,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
他只敢从侧门进去,刚一进门就挨了看门人一棍子,“怎么这么晚!今天的银子呢?”
小男孩忙不迭将怀中所有的银子都拿给看门人。他掂量掂量觉着凑活,又给了小男孩一脚,骂道,“饭在那边,杵在这儿挡什么路。”
小男孩听了这话却如同得到特赦一般,急忙跑到粥桶前与几个同伴分食桶内菜粥。
这个小男孩无比幸运交的出钱,与他相比,同样在院内的小孩自然会有不幸的。
他们无一例外都回来的特别晚。看门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今天一文钱都没有要到,抬手便打。他自己一个人打不够,还要喊出两个同伙一起围着几个不幸的孩子殴打。被打的小孩只来得及抱头躺在地上。
胡铁花趴在墙外,额上的青筋都要气得蹦出来。他必须要忍住,这样才能知道的更多。
孩子是赚钱的工具,那三人不敢下死手。末了,其中一人对躺在地上的孩子狠狠唾了一口,“明日再拿不着钱,变成屋里几个那副鬼样子,可别怪爷下手重!”
这话似乎是极有力的威胁,躺在地上的孩子遭受毒打之后,还不忘拼命点头。
估计这就是昨日小男孩遭遇到的情形。
这家的后院极其破旧杂乱,沿着墙根起了一排四面漏风的小柴房,其中一间一直掩着房门,想来就是对话中所说的屋里。
胡铁花悄悄走了过去,隐蔽身形向内望,一下就吃了一惊。
里面大概有三、四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是丢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从方才的话中便可推断出来,十有八九是这里的人动的手。他们总也偷不着钱,干脆把人变成这样,扔到街上乞讨。扬州城富庶,虽说所得比不上偷抢,但大家发发善心,一天下来总也不会太少。
这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胡铁花安静的等着孩子们睡着,这才走进去,一个个割下了为首作乱那三人的脑袋。他方才不敢动手,无非是怕混乱中有哪个孩子害怕逃跑,再也没机会回自己的家。
接着,他就把还在床上幽会周公的知县大人“请”到此处。
这位县太爷虽说有些昏庸,但远远到不了傻的地步。能混到扬州当官,没有一个人是傻的。在他管辖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发酵起来就被拦下的结果已是最好的,否则真要等事情闹大,上达天听,莫说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脑袋都两说。
这所宅子的主人是当地一个土财主,各个时节给知县送的礼从没断过。知县只当土财主在背后有什么猫腻儿,从未细查过,今日才知道是多大的事。
听完胡铁花说的前因后果之后,知县连忙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