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头遛一遛,让侍卫们护着。”
皇帝发了话,众人心花怒放,抱着阿奴出了宫门,在伏牛山脚纵马徜徉,林间回荡着一阵阵清脆的笑声。这些宫婢都是年轻的漠北女子,性情爽朗,相貌不俗,引得周围把守的侍卫心不在焉,渐渐围拢过来,对着众女品头论足。
“薛将军。”见薛纨和几名羽林卫骑马经过,侍卫们笑着对薛纨招手,往林间姹紫嫣红的倩影使眼色,“快瞧。”
薛纨摇摇头,并没太大兴致,谁知径自走了两步,身后却空寂无声,回头一看,随行的羽林卫都被柔然女人们绊住了,恋恋不舍地停在原地。薛纨无奈勒马,看向林间时,唇边却不禁含上了一丝微笑。
“快护着小皇子呀。”侍卫们大着胆子互相呼喝,笑着上前,把怀抱阿奴的多须蜜围在中心。阿松悄悄撤了出来,见薛纨拨马前行,她执缰轻叱一声,带着一缕清风擦过薛纨肩头,谁知一根枝丫斜斜地往脸上刺来,阿松猛地往后一仰,松开马缰如落羽般跌落在地上。
“哟。”一声婉转娇啼,阿松眼里隐隐含泪,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她扭头哀怨地看向渐行渐近的薛纨。
薛纨目不斜视,脸色淡淡地越过了她。
阿松狠狠地咬着下唇,瞪了薛纨几眼,挽起被树枝挑开的发髻,她匆匆上马赶了上去,“喂。”
薛纨扯着马缰,离她不远不近地缓缓前行,似感受到阿松愠怒的眸光,他警告意味甚重地瞥了她一眼,“别演戏了——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被陛下看到,你想让他剥了我的皮吗?”
阿松不忿地轻哼,“我以为你胆子比天还大呢。”
“还是命比较重要呀。”薛纨笑了笑,疾驰而去。
是夜,皇帝宿在闾夫人处,帝妃二人重修旧好,在帐子里笑语呢喃,宫婢内侍们都含笑避开了。阿松独自在僻远的庑房,推开窗扇,隐隐的松涛夹杂着山涧的流水淙淙,唧唧虫鸣,听得格外真切。
暮春时节,空气里已经有了若有还无的热意。她正扶窗发怔,见忽明忽暗的一点星光在眼前回旋,是流萤。她挥起拂尘,将流萤驱赶开,瞧着那点星光时高时低地飞舞,脑子恍恍惚惚,思绪从柔然到建康,又从皇帝皇后,到赤弟连,车鹿赫。
檀济的祭日是秋天,没有几个月了——谢娘子这会,大概在家里忙着裁嫁衣,绣鸳枕了吧?
丢下拂尘,阿松轻轻开门,拎着一盏灯笼到了马舍,才解下缰绳,听见高声喧哗,几名戎服的年轻人骑马到了院子里,一时火光大盛,阿松绕到一侧的暗影里,缓缓抚摸着马颈子,听到薛纨道:“那几名柔然侍卫轮值时不怎么上心,总在山里乱走,多盯着他们点。”
柔然人性情不羁,侍卫们不以为然,笑道:“他们都不说汉话,骂也白骂,还不如任他们去。”
“不懂汉话?”薛纨冷道,“刀架在脖子上就懂了。”
副将道:“正是。陛下明天特意要带闾夫人去围猎,那些柔然人又要在御前造次了,还是当心些好。”
“呸,那檀道一又要炫耀他的箭法了。”薛纨被檀道一压了一头,引得侍卫们耿耿于怀。
“哼,他有安国公撑腰,咱们又能怎么样?”
“都回去吧。”薛纨似有心事,半晌没说话,突然开了口,众人领命,一哄而散。薛纨则静静站在灯下,等马奴将马依次拴好,丢给他几枚铜钱,“给你打酒喝。”
几名马奴欢天喜地地去了,薛纨脚下无声地进了马舍,从阿松手里接过缰绳,拴在柱子上。
阿松正躲在Yin影里听得入神,不意手上一空,她惊讶地瞧着薛纨。
“不是才摔了吗?还要出去乱闯?”薛纨随意往她身上一扫。
他不提还要,一提阿松就要懊恼,“要你管。”不由分说去扯马缰。
薛纨没再拦她,只笑着摇摇头,“果然是蛮婆,天生的野。”
阿松跺脚:“滚开。”
薛纨应声走开,阿松牵着马出了马舍,往院子里走了几步,扭头一看,见他正在孤零零地站在灯下,唯有飞蝇在衣袖间轻轻地飞舞盘旋,她咬唇站了一会,丢下马走回来,故作轻松道:“我骑术好得很,怎么会摔着?那是吓唬你的。”
“那就好。”薛纨点点头,作势要走。
“不许走。”阿松双臂一展,拦住他。抬起头,是一双笑盈盈的眸子——她的怒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个孩子般喜孜孜地抱住薛纨的手臂,她踮起脚,轻声道:“我觉得,我有啦。”
薛纨不解,“有什么了?”
阿松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脸骄傲。
薛纨扑哧笑了一声:“这才几天,你就有了?”
阿松执拗道:“反正我觉得有了。”
薛纨脸色很古怪,又似懊恼,又似好笑,手指威胁似的点了点她,愣是憋着一个字也没说,他扭头便离开了。
翌日,皇帝果然履行承诺,携了闾夫人围猎,即便皇后也难得有这样的荣宠,柔然人群情欢悦,一路笑语,进